半年后，我等待著的處罰，命運的判決，終于下達了：因疏于風控，消極處置，造成了嚴重后果，我被解除了勞動合同。

簽字的時候，我并沒有太多的糾結和怨懟，也放棄了申訴，比起我的兄弟的牢獄之災，比起小卉，我又何其幸也，我還活著，還有自由。

是啊，自由了，走出銀行大門，我仰望著湛藍的初冬的天空，真想大笑幾聲，但我忍住了，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后，我坐了幾站車，又來到了那座對面的大樓下，這兒是和小卉告別的地方，也是和我的兄弟告別的地方。

我坐下來，在地上坐下來，不時有行人投來詫異的眼神。

正默默想著心事呢，小玉來電話了：文哥啊，還記得你的股票嗎？

我的股票賬戶已委托小玉操作了，小玉當時反復告誡過我，半年之內不許看這只股票，我答應了。但股票名字還記得，我回道：幾十萬本金在里面呢，哪能忘了？不過，很守約，有你打理，我不需要去看。

小玉在電話里故意壓低著嗓門：今年的第二只十倍票，誕生了!本姑娘已經全部清倉，不玩了。怎么，不會忘了和我拉的勾勾吧？

★

我和小玉開始了江浙贛三省之旅。

江南的初冬，還是一派金秋景象，青瓦白墻的民居，黃中透紅的高大的烏桕，我們在一處田埂上坐下來，我找著感覺填詞，小玉在哼著小調。

這兒是浙贛交界處的一個小鎮，風景優美，經濟發達。這一路，依照約定，我是跟著小玉走的，她說到哪兒，就到哪兒。所以來到這個小鎮，小玉說，她的一個表哥在這兒開著一家大企業呢，我們就暫時在這落落腳，也參觀下企業。

時近中午，小玉催我了:大詩人，走吧，轉了一上午也累了吧，找酒喝去？

企業是生產兒童玩具的，是當地的出口創匯大戶，廠區干凈開闊，辦公樓是一棟仿古建筑，優雅而高貴。在廠區轉了一圈，我們就被安排到辦公樓會客大廳喝茶。

聊了會，小玉的表哥拿起了電話：策劃處？讓你們的經理過來下，我們山東老鄉到訪，中午一塊吃飯。

小玉很奇怪的看著我，我則木然，有個老鄉太正常了。

門外樓梯上傳來了高跟鞋敲出的音樂聲，如小珠跳動在玉盤的音樂聲，還有些熟悉的音樂聲，然后，我們的老鄉進門了。

我盯著老鄉辨認了幾秒鐘，又幾秒鐘，我疑惑著，像自語般輕喊了一聲：小卉？？

★

原來，這才是當時小玉在酒桌上要送給我的更大的驚喜！

她通過在方圓投資的熟人，和姜總一起買通了看守人員，找了個仿真大娃娃動了些手腳，偽造了墜樓現場！為了絕對保密，也為了所謂的驚喜，現在才讓我得知真相。

小卉和小玉手拉著手，窗外的陽光，如此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