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坐落于寒風關外,是赤陽帝國在王朝境內的一塊飛地,有了遠東的緩沖,烏拉爾山脈以西的人類世界不用無時無刻的擔心來自異族的壓力,反倒是神圣王朝有種如鯁在喉的不爽。
楊若在學習赤陽帝國歷史的時候,曾感嘆即使到了不同的世界,人類的本性都未曾改變。史書上說,赤陽帝國不忍神圣王朝對遠東各族人民的壓迫,發大軍以維護各個種族的權益。大軍一到,應者如云,經過幾十年艱苦卓絕的斗爭,貧瘠的遠東終于變成了現在這繁華的模樣。
出于人生的閱歷,楊若在看到史料的時候便對此嗤之以鼻,后來因為職務的原因他需要走遍遠東全境以熟悉當地的風土人情和防務狀況,直到那時候,他才對遠東的真實歷史有了自己的判斷。
遠東地廣人稀礦產豐富,原來是神圣王朝的戰略要地之一,赤陽帝國既眼紅這塊風水寶地,又不堪異族不間斷的騷擾,主動出兵打了精靈們一個措手不及,成功把遠東納入自己的國土。遠東的居民對于家園淪陷自然是滿腔憤怒,各地民變四起害得遠征軍疲于奔命。對于這些異族,帝國也不慣著他們,一是教導異族的孩童要與人類和平共處,同時給予他們完全的國民待遇,宣揚帝國的偉大;二是對于起義軍趕盡殺絕,一個俘虜都不留,誓要將所有敢于反抗的異族送入地獄。
如此殘暴的政策持續了幾十年,居然獲得了成功,現在生活在遠東的異族,即使是那些精靈與半獸人,思維方式都與人類無異,更是唯一能自由通行于人類世界的異族,也算一大奇景了,而帝國的遠東軍,更是唯一有異族士兵及軍官服役的人類部隊。
時間轉回現在,二一九年二月十八日,研究了一晚上地圖的楊若哈氣連天的走出自己臥房。前幾日,和神圣王朝交界的邊境守備隊發來急報,有大股聯合軍入侵遠東,隨后軍部就和守備隊完全失去了聯系。
僅僅一天之后,軍部的示警公文還沒來得及傳達到位,距離國境線最近的科林斯市就遭到了十萬大軍的圍攻。科林斯的市長是精靈族出身,可他完全沒有見到同族的欣喜,要知道異族雖然兇悍卻不常屠殺人類,他們更喜歡擄掠符合要求的人類回去做苦力亦或婢女,留下年老體弱的繼續消耗人族這邊的糧食。然而,對于同為異族卻投靠人類的同胞,聯合軍可是從不手軟,除非戰斗還沒開始人類這邊的異族就立刻投降反正,否則的話一旦戰勝,屠城是必然的結局。
十萬大軍陣列在前,相比于異族的軍容鼎盛,科林斯市僅有三千人的雜牌守備隊,駐守的游擊將軍還是個半獸人,勇敢有余智慧不足,戰斗還沒打響,市長先生就已經在咬破手指寫遺書了。
二十一日中午,軍部才收到科林斯市的求救信,到了傍晚時分,觸目驚心的絕筆就已經通過信鴿傳回了寒風關:“守備隊全軍覆沒,游擊將軍殉國,敵軍已經開始沖擊市政廳并屠殺市民。身為市長,我決計與科林斯共存亡,遠東萬歲,帝國萬歲!”
軍務會議上,圍繞著為數不多的戰報與這份絕筆,遠東軍的高層們爭執不休。有參謀認為,考慮到聯合軍僅十萬人的軍隊規模,還有他們大張旗鼓的攻打科林斯市,聯合軍此次的目的很可能并不是偷襲寒風關,而只是為了劫掠財富,破壞遠東地區的穩定,為秋收之后的大舉進攻奠定基礎。
有鑒于此,參謀部建議鴻櫟率遠東軍主動出擊,與這支聯合軍正面交戰,即使不能將其全殲也要把他們趕出遠東地界。
對于這份計劃,第一個搖頭提出反對意見的就是楊若:“精靈族好戰又詭計多端,發十萬大軍攻打科林斯很可能是他們故布疑陣,引誘我軍主力與其決戰于曠野!”
“楊帥”有參謀不解的提問:“聯合軍僅十萬余人,即使我軍與其野外決戰,勝率依然不小啊?”
“那寒風關怎么辦?”
“嗯。。。”
楊若無力的捂住臉,參謀部的軍官大多由成績優秀的軍校生擔任,這幫人從未上陣廝殺,充滿了理想主義。他們制定的計劃大多很詳細和全面,但這也是他們最大的弱點。戰爭總是伴隨著不可預知的改變,按計劃行軍的一支部隊很可能因為天降大雨道路泥濘難行而遲到,害得友軍陷入險境而全軍覆沒。
“楊若,說說你的想法。”鴻櫟低沉的嗓音傳入與會人的耳中,他已年近七十白發蒼蒼,卻是遠東軍的支柱,名副其實的鎮東將軍。
“下官建議,元帥可安坐寒風關,由下官率一只精兵前去驅趕敵軍。倘若聯合軍當真有后手偷襲寒風關,元帥自可迎頭痛擊之。倘若對方確只有這十萬人的部隊,亦或下官不幸戰敗,那元帥再率兵來援即可。”言畢,楊若躬身行禮,而鴻櫟看著他微微點頭。
即使穿越前已經八十三歲,楊若認為自己的心理還是很年輕的,加上鴻櫟身經百戰很有幾分真本事,對于在小鴻賬下聽用他也沒什么抵觸。
會議的結果和楊若的建議并無兩樣,柱國將軍率十二萬遠東大軍與各地邊境守備隊一起,應擊異族軍。
軍情如火,著楊若即刻出發,不得耽誤。
二月十八日下午,寒風關城門洞開,要塞內的老百姓自發組成歡送的人群,站在街邊為遠東軍歡呼打氣,祝福他們旗開得勝,保遠東平安。
“娃兒啊”一位穿著粗布大衣的老者即使站著都有些吃力,卻還是用微微顫抖的手指著行進中的遠東軍對身邊年幼的孫子說:“距離上次咱們主動出擊異族人,可是過了七年了!”
說話間,楊若正好領軍走過,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心里卻有些異樣。七年前他尚未穿越過來,不知那時是何種情況,但今日遠東軍根本只是去救援被異族攻打的城市,距離主動出擊可差了十萬八千里,只不過軍部封鎖了科林斯陷落的消息,才讓毫不知情的平民產生了錯覺。
楊若自然不可能去糾正老人,相反,他深吸一口氣舉起馬刀:“蒙蒼天庇佑,托陛下洪福,我遠東軍此去定會旗開得勝,以賊子之鮮血祭我不敗鷹旗!帝國萬歲!遠東軍不敗!”
“帝國萬歲!遠東軍不敗!”十二萬熱血青年放聲大吼,整齊的步伐震的大地都微微顫動。
嘩——人群的歡呼響徹云霄,似乎戰爭已經獲得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