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參加春考的學員一共有七百一十一位，楊若每天最多只能給三十個學員考試，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十五天內結束考核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事實上他也不需要孤軍奮戰，畢竟他還有兩個副考官：陳霖和楊慕柉。

說到副考官，楊慕柉雖然也懂兵法，但她和學員們一樣完全是紙上談兵，其實還達不到做考官的要求，此刻也就是掛個名湊湊熱鬧，真正幫楊若分擔壓力的還是陳霖，而在所有人頗具儀式感的看完楊若與第一個學員的對陣之后，陳霖也就去了隔壁房間開始他一天的工作，而有了陳霖的幫助，順利的話兩人十二天就可以結束考核，甚至可能更快。

此時已是三月二十四日，春考也來到了第五天，光是經過楊若考核的學員就達到了一百多位，給這些人安排的考試劇情都差不多，無非是帶著手下的騎兵進攻楊若布置的大陣或者千里奔襲輜重隊之類服役后比較常見的任務，雖波瀾不驚但很真實。

出乎楊若的意料，騎兵考核這四天來，還沒有一個學員可以打敗楊若，最接近成功的依然是第一個參加考核的吳天，其余的人表現都著實一般，甚至還有毛手毛腳，啥都不知道就傾其主力與楊若決戰于曠野，考試結束被楊若一腳踢到教室外面去的熱血青年。

如果要說這幾天收益最大的當屬楊慕柉了，兩人關系親密，每場考核過后楊若都會主動找楊慕柉復盤整個過程，傳授給她許多戰斗的要訣，幾天下來，楊慕柉不光能完全了解楊若每一步的用意，甚至有的時候還能提前預測到楊若下一步的動作。

“停！戰斗結束，楊若殿下勝！”又一個三十分鐘過后，軍法官面無表情的喊停，機械的說出這句重復了一百多遍的話，長方形的沙盤上，代表遠東軍的兩萬鐵騎被楊若控制的兩萬聯合軍步卒包圍，一個都逃不出來。

打出如此戰績的學員眼睛紅的像兔子，急的直跳腳，他知道這次考試被自己搞砸了，兩萬騎兵在曠野里居然能被同等數量的步兵包圍，這要發生在真實的戰場上，他最好的結局就是隨騎士們一同戰死，僥幸逃回來也一定會被判死刑，凌遲的那種。

“殿下，我。。。”學員帶著懊悔的神色，嘴角翕動還想說些什么。

“滾出去！”楊若倒是一點不客氣，雖然他取得了勝利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這種人要是給他第二次機會，就是對在前線拼殺的士卒的褻瀆。

看到學員失魂落魄的走出去，軍法官看了看手上的名單，叫道：“下一位，衛憲！”

“嗯。。。”聽到這個名字，楊慕柉稍稍有些愣神，隨后她略微擔心的看了楊若一眼，卻見后者沒什么變化，想來是這幾日的考試讓他心態平和了許多。

“在下衛憲，見過將軍！”和大多數人不同，衛憲堅持稱呼楊若為將軍而非殿下，這一點除了當事人也只有楊慕柉知道為什么。

眼見雙方打過招呼，軍法官照本宣科的宣布：“此次考核背景，楊若殿下領三萬聯合軍步卒對陣衛憲率領的。。。”

“等一下！”軍法官念到一半，突然被楊若打斷。

他不解的抬頭，卻見柱國將軍緊盯著衛憲，平靜的說道：“這場考核的背景由我來定！”

聽到這個句話，一直寡言鮮語的衛憲驚愕的抬起了頭，按例，考官并沒有隨意修改規則的權力，可楊若畢竟身份特殊，軍法官準備先聽聽他定下的背景，如果十分不合理再反對也不遲：“將軍請說。”

“此役，戰場位于一片開闊的曠野，其中一半屬于神圣王朝領土。我率領聯合軍五萬步卒與一萬騎兵，勝利條件是撤回王朝國境之內，衛憲領三萬遠東騎兵，包含五千玄甲鐵騎，目標是將聯合軍全殲于國境內！”楊若沒有任何思考就報出了背景故事，說話時眼睛依舊盯著衛憲一眨不眨。

衛憲一開始還有些愕然，不過很快就明白楊若指的是哪場戰役，他過了許久才艱難的開口，聲音里糅雜了憤怒與悲傷等許多情緒，微微顫抖：“將軍，在下的父親便是。。。陣亡于此？”

“嘶——！”軍法官原本正準備反對楊若的提議，畢竟這個故事背景太不同尋常，是一般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戰例，沒想到衛憲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措手不及，作為裁判他自然知道楊若打過這場仗，只是沒想到二人間還有這樣的淵源。

“沒錯，我去查了軍部的名單，你父親衛瓘就是在這場戰役里陣亡的。”楊若很冷靜，他僅僅陳述了一下事實，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家父。。。是怎么死的。。。”猝不及防之下面臨這個局面，衛憲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機械的問道。

“和所有犧牲的英雄一樣，死在沖鋒的路上。”楊若很坦白。

。。。

現場氣氛一時有些沉默，衛憲作為一個普通軍校生，他所讀的戰報和大眾一樣，還不知道楊若在萊夫卡市郊的失誤，即使知道，作為騎兵，他的父親并沒有參加那晚殘酷的戰斗，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道理歸道理，他還是有些憤怒罷了。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這完全沒有意義，派你父親上戰場是我作為主帥的責任，只是那時正好輪到他罷了，再說殺死他的不是我，是聯合軍，你該恨的人是他們！”

“你！。。。”衛憲聽到楊若的話臉色瞬間就變了，他原地喘著粗氣好懸沒有沖上前揍楊若，只是大喊道：“我父親死了！”

是啊，他父親死了，為帝國戰死，作為烈士的家屬他理應得到優待，在一片沉悶的現場，就連楊慕柉都略微責怪的瞥了一眼楊若。

“好了好了，考試開始！”一邊的軍法官眼見事態要失控，趕忙宣布考試開始，帝國對于烈士家屬素來敬重，他內心也不免偏向衛憲，只不過若雙方一言不合真的打起來，地位上巨大的差異會讓衛憲尸骨無存，還是盡快結束考試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