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張強將最后一件洗好晾干的衣服裝進藍白格子的塑料行李袋里,將鐵架床上的涼席卷起來,和幾個晾衣架一起放進旁邊的塑料桶中。
這是他全部的行李,該帶的都帶上了。
票是明天凌晨的,k字開頭的火車硬座,天未亮就要走。
現(xiàn)在是下午5點,工友們都還沒有下工,宿舍暫時只有他一個,張強用手指頭沾了點口水,再數(shù)了一遍工頭給他結(jié)的工資。
他在等食堂開飯,吃完這頓飯,今晚不會在宿舍休息。
凌晨,這邊并沒有直達火車站的公交車,打車過去太貴,所以張強要提前去,晚上隨便在車站廣場對付一晚上就成。
和遠在農(nóng)村的妻子通了個電話,張強站在工人宿舍外,看著遠處施工工地上的一座座塔吊,他抽了根煙才回到宿舍。
工地上雖然辛苦,但工資也比外面工廠要高。
妻子在老家?guī)е鴥蓚€孩子,閑暇時間做些農(nóng)活。全家人的經(jīng)濟來源,包括兩個孩子上學(xué)的費用,幾乎全靠張強在工地上的工資。
所以,這邊辭工后,張強不會進廠,他已經(jīng)在老家重新找到了一份工地上的事,到了這個年紀,他想盡量多掙些錢,好安穩(wěn)的把兩個孩子供出去。
傍晚六點,工人陸陸續(xù)續(xù)收工開飯,工地上的伙食一直不錯,因為工人們進行的大都是重體力勞動,每天攝入足夠的營養(yǎng)和能量才能有力氣持續(xù)勞動。
草草吃完晚飯,張強回到宿舍,用一根扁擔(dān)挑著行李袋和塑料桶,出了工地,他要坐9路公交車去往火車站……
晚上八點,唐宋關(guān)了鬧鈴,屋子里的溫度有點涼,像是初秋的氣溫。
將燈打開,那只高跟鞋依舊躺在角落,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極淡的,像是一件物品在水里泡了很久的腥味。
皺著眉,唐宋清楚,自己這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能夠發(fā)出這股味兒的,無非就是那只從河里釣上來的鞋子。
把別著窗戶的鐵插銷松開,推開窗戶,屋子里空氣一下子流通起來,新鮮空氣將那股腥味沖淡了不少。
撐著窗臺,看到遠處對面街道閃爍著“黃燜雞”“沙縣小吃”等等的燈飾招牌,唐宋揉了揉空空的肚子,打算下樓吃點東西,算是當(dāng)做晚飯。
惦記著屋子里還有個危險物品,他沒敢耽誤時間,在沙縣匆匆吃了幾口就轉(zhuǎn)身返回。
將扁平帶有鋸齒的鑰匙插進鑰匙孔,鎖舌回縮,房門應(yīng)聲打開。想著自己很快就會回來,屋子里的燈也沒有關(guān),唐宋站在門口,目光一掃室內(nèi),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那只高跟鞋……不見了!
角落里空蕩蕩的,屋子里的氣溫仿佛回升不少,唐宋眉頭緊皺,目光在屋內(nèi)來回巡視。
屋子在自己出去時是關(guān)了門的,高跟鞋如果不會穿墻,那它想要離開,只能通過……
目光落在窗臺上,唐宋表情有些可惜,窗臺附近,并沒有高跟鞋的蹤跡,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通過窗戶離開,還是自己猜錯了。
……不對!
雙目一凝,唐宋大步上前,一把掀開縮在窗戶右側(cè)的窗簾,薄紗窗簾下,一只皮質(zhì)高跟鞋恰好立在下面。
在窗簾被掀開的瞬間,高跟鞋突然詭異的跳了起來,下一秒,它就會跳下窗臺消失不見。
啪!
想也不想,唐宋手掌張開,體內(nèi)暖流涌動,一把抓住那只鞋子。
不知是不是太用力的緣故,他仿佛聽見了高跟鞋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像是女人的尖叫。
“呼,還好。”
將窗戶關(guān)上,唐宋忽然感覺手上黏糊糊的。
低頭一看,被他抓在手上的高跟鞋,不知何時,鞋子開始有絲絲液體涌現(xiàn),有點像是鮮血。
但這血不是正常的鮮紅色,而是帶著墨綠,混雜起來就成了一種不知名的液體,帶著濃濃的腥臭。
鞋子越來越詭異,唐宋更加不敢隨便放手,上廁所都是帶著它一塊去的。
“一個大男人上廁所帶著個高跟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晚上十點,鞋子不再往外滲血,重新回歸成一只外表普通的高跟鞋。
但唐宋這間屋子里的氣溫已經(jīng)再度降低不少,屋內(nèi)像是有個大功率空調(diào)擺放,在不斷往外冒著冷氣。
身體似乎在寒冷氣溫下變得僵硬起來,他找了一件外衣穿上。
兩分鐘后,出租屋外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鳴笛,伴隨著刺耳剎車聲,同時一個男人的怒罵也跟著傳來。
再然后,一切歸于寂靜,周圍所有聲音消失不見,只剩下墻壁上的圓形掛鐘秒針走鐘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噠……噠……噠……噠……
走廊外,出現(xiàn)了一個輕輕的腳步,仿佛踩著某種奇怪的節(jié)拍,正往里面走來,屋內(nèi)的氣溫已經(jīng)如同寒冬。
這時,時鐘指針正好跳到午夜12點……
噠……噠……噠……
走廊外的腳步聲突兀的停了下來,似乎是站在了某個房間前。
腳步聲停下,黑暗世界徹底安靜下來。
突然,啪嗒!
緊閉的房門無風(fēng)自開,吊在半空的電燈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擾,刺啦閃爍不停。
門外,站了一個穿著短袖的女生,令人驚詫的是,她全身的肌膚不知為何有些浮腫,像是在水中浸泡了許久。
“你看見我的高跟……”
仿佛帶著濃濃寒意的話語,門外女生的話語沒有說完就停住了口,一雙死魚眼中布滿了愕然。
“我只是想幫你看看合不合腳。”
飛快將高跟鞋丟在角落,唐宋解釋著說道,他完全沒有女裝那方面的癖好。
氣氛仿佛僵住了,門外的詭異女生一臉懵逼,而門內(nèi)的唐宋倒是滿臉平靜,好像剛才那人根本就不是他。
滴答……滴答……
這是掛鐘走鐘的滴答聲,與此同時,走廊外和屋內(nèi)同時出現(xiàn)淡淡的霧氣,快速的彌漫開來,四周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門外的詭異女生在霧氣中身形漸漸消失,好似與霧氣完全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