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像瘋了一般,沖出了教室,白光傻眼了,班主任走近,拉了拉少年,微笑的嘆息:“這么好的機會還不快去追?”
聽到這句話,白光反應過來,順著他跑過的地方追去,他腿長,總算是追上了,少女眼里裝滿了淚水,背對著他,嘴里念叨著:“班上這么多女孩子,你喜歡誰不好,你要喜歡我,我不值得呀。”
“白癡。”白光念叨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了?就這么厭惡我嗎?算了,我也不管了,就算你厭惡我,我也要說,我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又傻又笨又不好看又不溫柔?但你相信嗎?有的人就是喜歡這樣的你,比如說我你的所有我都喜歡,那怕和你一直耗下去,我也樂意。”
有時候,用一秒,有的人就進了心里。
溫言冷笑:“你的喜歡真廉價,哪有人不會變。”她對任何人,任何事沒有安全感,哪里會相信有人真的喜歡她,何況還是個成績挺好,長相尚可的男孩子。
少女拉起了袖子,手臂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冷笑一聲:“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樣的生活,你大概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溫言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白光不解,怎么跟有雙重人格一樣?還有她手臂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她不愿意說,白光就離她遠遠的,等她冷靜,白光才轉身,回來教室沒幾天謎底就解開了,溫言居然有個酒瘋子的爹,還跑學校里來了,在辦公室門口喊:“溫言,你個小賠錢貨,你媽給你的生活費呢,拿出來給老子買酒。”引來一群人圍觀。
酒瘋子在門口叫罵,溫言縮在班主任身后,白光算是明白了,敢情這爹醉了,把他白光的媳婦兒打傷了?
二話不說,他就上前一拳揍了過去,辦公室里的老師全都傻眼了,醉酒的男人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倒,也傻眼了,回過神來就給了白光一拳,血氣方剛的小男孩兒當然不是一個中年強壯的男人的對手,一拳下去,白光被打得不輕,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怎么也拉不開。
一場鬧劇由學校報警結束,白光也進了醫院,一張本就不驚艷的臉上染上了幾道傷痕,更是可怖,白媽媽氣呼呼趕來,一問到二人的事情原因,聽聞白光因為一個女孩子打人家家暴的爹,不但沒有責怪他,還樂呵呵的說:“我兒子長大了,都知道保護喜歡的女孩了。”
知子莫若母,他媽媽一眼就能看出來少年的心事,被一口說出,他臉微紅,門口走進來一個女孩,白媽興致高昂,熱情地走了過去,關心的問候:“姑娘,沒傷著吧?”
“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你都不問問我傷著沒。”白光無語至極的望著他不靠譜的老媽,溫言也沒有多余的話,只是走進去后,說了一句謝謝,轉而離去,還沒走出門就被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就是一耳光。
清脆地聲音讓溫言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失聰了,少女強忍疼痛,看不下去的白媽媽走過來把她拉到身后護住,怒氣沖沖地說:“你就是打我兒子的人?還敢來,等著我起訴你?讓你吃幾天牢飯。”
白媽一通嚇唬,中年男瞪了溫言一眼,留下了一句,“我回家再收拾你。”
男人一走,白媽媽關心的問:“疼不疼?”
溫言搖頭后,彎下腰鞠了一躬,聲音顫抖:“阿姨,別追究了行不行?我陪他折騰不起了,你放心,醫藥費我會賠的。”
白媽點了點頭,她本來也不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反正他兒子也打了人,只是被打的一部分多了一些罷了。
一場鬧劇過去,白光出院后才發現同桌被換成了男生,溫言也在故意疏遠他,他挺郁悶,其實,溫言對白光是有好感的,只是兩個人的差距,讓她望而卻步。
分科在即,兩個人都學了理科,白光暗自欣喜。
萬一又有分在一個班的概率呢?
學期結束,白媽給白光報了英語培訓班,為了逃課,他一張車票往鄉鎮跑,本來打算躲他難纏的媽媽,誰知遇到的,會是一場家暴,他定睛一看一看,主人公居然是溫言,而周圍一幫人觀看,就是沒有人伸手幫忙制止。
他順手拉出一個人問,才知溫言的繼父想侮辱她不成,最終演變成無盡的家暴。
原來是繼父。
原來她一直生活在危險之中。
后來的白光都在回憶,就是那一刻,他想一輩子愛護她,把她從黑暗里拉出來。
白光又出頭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他趁男人一個不注意,撿起了一塊磚頭,往男人頭上悶了過去,世界如同寂靜了一般,溫媽媽終于反抗告那個男人家暴,白光走向蹲在地上哭的女孩,將她摟進懷里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呢。”
她過的不開心。
她的心理疾病開始有了好轉。
大抵是白光老媽的助攻,溫言好轉,臉上有了笑容,白光第一次覺得有個心理醫生的老媽也不是什么壞事,關鍵時刻還很管用。
新學期開始,溫言沒有了繼父的騷擾,生活輕松了許多,也在白光的陪伴下,開始愛笑了,白光趕往學校榜上一看,氣得跺腳,見鬼了,溫言被分去了隔壁班,兩個人一墻之隔,他卻覺得如同隔了一整個銀河。
“理科班男生多,你不要喜歡別人。”看到她以后,白光上前拉住他說。
“不會的,我只會……喜歡你。”溫言支支吾吾,少年樂開了花。
他以為正如溫言以前的解釋,只當她是同桌,原來溫言也對他如同他對她一般,隔著一面墻的兩個人談起了戀愛,開始了戀愛之旅,在這個封閉式最容易的早戀學生的學校,白光沒想到會得到老師的祝福,日子平平靜靜,三點一線,吃飯,學習,學習,時間一點一點縮向高考,周圍戀愛的人分分合合,只有他們一直陪在彼此身邊。
兩個班因為他們下了個賭注,他們會走到結婚的那天,大家都懷揣著希望,在一片祝福聲中……兩個人落榜了。
成績公布,同學們紛紛去奔赴下一站,白光望著只能上個普通學校的成績,一時沒了主意,這么久的時間,他只顧著他的女孩過的開心不開心,好像成績好還是不好,也沒有那么重要了,溫言狀態太差了,一次一次模考打擊她,一路下滑,少年也在下滑,從前支持他們的人拿上錄取通知,支持變成了反對,冷言冷語撲面而來,兩個人成了反面教材:“看看,這就是下場。”
復讀之旅開始,這次分在一個班,從上一屆那兩個轟轟烈烈,人盡皆知的模范情侶,到成為兩個苦逼的復讀生,還成反面教材教育大家別碰感情,溫言打了退堂鼓,這樣的感情,她吃不消,復讀的壓力大得她喘不過氣來,白光還是那個白光,把她拉入希望的白光。
有時身邊多了那么一個人,勇氣也會多起來,總算熬過了復讀,他們考進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總算有了回報,大家的那個賭約又開始了,大概他們真從校服到婚紗。
所有人都在祝福。
大一開學后的軍訓,白光總會給溫言送水,跑到女生宿舍樓下等她,為了給溫言買她愛吃的冰淇淋,可以一家家店的到處跑,買來都化了,為了溫言的二十歲生日,在學校放了一夜的煙花,差點被開除,學著煲湯,只為生理期不舒服的她。
溫言收到的第一條圍巾也是白光一針一線學著織的,手上的針眼都是那樣觸目驚心,他在全力的愛她,溫言從抽屜里拿出了白光的日記,記載中都有她,字字有她,行行有她,溫言一頁一頁的翻,翻到最后寫著他的愿望:娶溫言,娶溫言,娶溫言。
溫言掏出手機,屏幕上掛著兩個人的合影,白光啊,笑得像一串光,他把她拉入光,也弄丟了她的光……
如果沒有那場運動會,白光一定還好好站在她身邊關心的問她:“傻丫頭,今天我們吃什么?”陽光正好,微風輕柔,河畔的花開得茂盛,她的少年在運動會里面意外猝死,沒有預兆,沒有留言,甚至最后一次消息都是從外人口中得知。
醫學院白某運動過度猝死的消息不脛而走,最后一次見他,他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間,等著父母來領回去,溫言頓時站不住腳,一頭暈在了太平間門口,等她醒來,白媽媽猩紅著眼,那么樂觀的一個婦女,臉上掛著疲態:“丫頭,咱家光兒,沒了。”
“嗯。”溫言吱了一聲,眼神空洞,過了許久,才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哭到最后,溫言沒有了聲音,她還是沒辦法相信,昨天還和她一起吃飯的人突然之間沒有了。
葬禮結束,溫言難過了好多天之后,后來,她遠走他鄉,母親開始談了個戀愛,而她工作穩定,獨來獨往,身邊來來往往,走了好多人,卻再也沒有一個人牽她的手都會緊張得手心冒汗。
他把她拉出黑暗,給了她希望,也把她推入了黑暗,至于下一道光還會不會出現?溫言不知道,但她知道白光的心愿,從他走的那天就已經完成了。
早安啊,白太太。
溫言拍了拍桌上擺的整齊的照片,薄唇輕啟,柔聲道:“我愛你。”
言罷,溫言推開門準備上班,她慢慢走,身后的萬家燈火都不是她的歸處,唯你白光,悄悄來,給我心安,想著曾擁抱你,就足以讓我心動好多年。
我的少年,愿你永遠在我心中,咱們來生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