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翯可能覺得我的反應有趣，繼續說：“我定會為你想一個曠古絕今的好批注，讓我鮫族世世傳頌。”

篅諸大抵是看不下去了，推開我身邊的圩翯，說：“你別嚇她！你的小孩子玩性能不能改改。”說罷，給了圩翯一個碩大的白眼。

圩翯直呼冤枉，又想到什么似的問我：“小璃茉，你可喜歡來海上玩啊？”

我點頭：“我喜歡啊，我還騎過海豚，逗過鯨魚呢。”

圩翯笑得滿臉褶子，說：“喲，這么厲害呢。你知道嗎，小璃茉，這海底啊就是我們鮫人的地盤，既然你經常喜歡來海邊玩耍，那么我幫你想一個方法，讓你每次來海邊，都能受到鮫人完全貴賓似的待遇。我可以保管他們對你就像對待自己的媳婦一樣。”

篅諸用力拍了一下圩翯，語氣不快：“老家伙，你又在亂說什么？什么叫像對待自己媳婦一樣？啊，你想要你的鮫人子孫們對璃茉做什么？”

圩翯無辜地說：“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而且金尾主人的媳婦本來就、、、、、”還沒說完，篅諸猛地插嘴打斷：“本來就什么，你這個老頭子別瞎說啊。”然后那眼皮子抖啊抖的，跟要抽筋了一樣。

我打斷他們的眉目傳情：“好了，別再眉目傳情了，不是說好畫完畫像就送我回家的嗎，是不是忘記了？”

圩翯卻一臉痛心疾首地扶著我，一副生無可戀地說：“小璃茉就這么不留戀我和龍王這兩個老家伙嗎，都不想與我們多呆一下嗎，我的心被你的冷漠刺傷了流血了，我受了重傷。”

篅諸無情地開口：“只有你一個是老家伙，別帶上我。“

戈袂也捂著嘴笑，然后告辭說先走了，畢竟家里還有兩個活潑亂跳的鮫人孫子沒人照看呢。

圩翯又開始游說我：“小璃茉，你想一下，出門在外怕的是什么，就是天有不測風云，那么你需要的是什么呢，你只需要當地最厲害的人的保駕護航，這樣你才能無所畏懼，游玩也能歡欣自在不是？”

圩翯說得倒在理，我都被說得松動了。

“我只要在族譜冊上小小地渲染一番，撒一個小小的謊，你就能每次去海上無后顧之憂了，你看如何？”

好吧，我被說動了，于是問：“那么是什么小謊？”

圩翯樂呵呵地說：“簡單啊，就是說你金尾的命定之妻。但是你放心啦，剛才我與龍王占卜之時，卦象顯示你那個時間金尾還未成年，你不用擔心你們真的會有什么剪不清理還亂的關系。我只是特別喜歡你這個女娃，我是為了你好，想送你一份禮物而已。”

我有些猶豫，篅諸在邊上小聲說了一句：“小心被別人賣了，還有，一百歲的鮫人在現在的年代都算未成年。”那句話說的模模糊糊，我當時聽得不太清。等我再想問篅諸說的什么時，篅諸已經被圩翯拉開了，還斥了他一句：“龍王說好的不多加干涉呢，做人要有信用，做龍王就更該有了。”

圩翯推開搗亂的篅諸，十分真誠地說：“你認真看看我，我像是壞人嗎？你就答應吧，想想海上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有一群鮫人隨時準備相助，你想一想啊，是不是特別有安全感？”說著還跟我擠了擠眉眼。

這么聽來還真是一個大餡餅，我不可能不吃啊，而且圩翯說那時候的金尾還未成年，那還是一個小屁孩呢，有什么可擔心的，這個餅就不要客氣地收入囊中吧。

我露出一個乖巧地笑：“長輩送的禮物，晚輩哪有不受之理。”

篅諸一手蓋住額頭，滿臉青色。我不由得問了一句：“龍王可是身體不舒服？”

篅諸瞪了我一眼，只是說：“我沒有，你別理我。”

圩翯笑容滿面：“別理龍王，他水土不服。那咱們就說好了，小璃茉你把手掌伸出來，我給你一樣東西。”

我伸出手，圩翯將手搭在我的手心，有一股氣流在手心蔓延，燙得我的手心發疼，分分鐘想把手抽出來，卻被圩翯牢牢握住了。

“不要松手哦，還沒給完呢。”

然后下一秒我看到空中突然多了很多透明的水晶珠子，竟跟我在圩翯的紫色貝殼屋看到的那些一樣，它們慢慢聚在一起，竟然是擺成了一個陣一樣的隊形，將我與圩翯緊緊圍住。

翎杵驚呼：“這是干什么？”

篅諸了然：“應該是在送璃茉回到她應該在的時間吧，這是啟動陣法了。”

翎杵不開心了，“怎么不先說一聲，我和璃茉還沒有好好告別呢。”

我也覺得不開心，圩翯這老頭真是給什么東西，還給著給著就送我走了，我也想先跟大家好好地告一下別啊。于是怒向膽邊生，我催動意念，將圩翯半邊的胡子都剪掉了，將胡子收在手里，我就感到身體在慢慢進入一個扭曲的氣流。

在這個時代最后的畫面就是圩翯氣紅的臉和撕心裂肺的怒吼：“小璃茉，我要在族冊的記錄里面好好地虐你一下，讓我的族孫好好教教你，亂拔老人家的胡子會有什么后果！”

終于我消失在一陣白光中。

圩翯的胡子我也沒能帶過來，它們在白光中化成了一堆黑炭灰，風一吹就散了。

聞到海水的味道，我在一陣推擠中醒來。

不知道是何時來到的海上，也不知道何時一只海豚撿到了我這只可憐的龍女，背著我像是背著一個皮球一樣，上上下下的顛簸。

我不由得狠狠拍了一下小海豚，示意它規矩一點。

還好小海豚很聽話，馬上就規規矩矩不亂動了。

我看著這漫漫大海，不由得在心里大罵圩翯，這個不靠譜的老頭子怎么把我送到海里了，望著這無邊無際的海域，我很是絕望。現今我的能力還虛弱地很，龍王度給的龍息也支撐不住了，已經現出的青龍尾就說明了這個問題。能保持實體的狀態我已經很幸運了，不然化為魂體的話，以此刻我的虛弱來看，根本走不出這海域，說不定魂歸大海都無人可知。

碧波微蕩，有細碎的光落在海面，映出正在游行的小小魚類，他們結成一群，來來往往，無憂無慮。我卷起我的青色龍尾，托著下巴，思考著如何出路，竟慢慢發起呆來。

小海豚猛地扎進水里，我一個不察，也跌了進去。

“你要入水前先給我個提示好嗎。”我敲敲海豚的頭，埋怨道。

這里一片海色，眼睛沒有一個支點，我的頭也有些昏沉起來。

“不行，我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才行。”我對自己說，隨即摸摸小海豚：“小海豚，你帶我去一個沒有人類的比較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會吧。”

小海豚轉了個圈，似乎想到什么就馱著我向著一個方向而去。

怕小海豚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還是又加了幾句：“如果是比較近的海岸海島之類的地方，記得千萬看清是否有人類，要讓他們看到我的尾巴，可就天下大亂了。明白了嗎？”

也不知道小海豚聽懂了沒有，它只是兀自游得開心，嘴里帶著奇怪的笑意。

我跟著歡脫的小海豚一路前行。

只是這前行的路怎么有點熟悉的感覺。我在心里疑惑。

有海風近了，海面有種奇異的起伏感，我示意海豚停下，閉著眼感受周圍的波動。

這里的海面雖然依舊平靜，但是有沉穩的呼吸聲似有似無地從海水中溢出。原本還在水中玩鬧的小魚都紛紛收到了驚嚇般四處逃竄，有細微的尾巴撩動海波的聲音，慢慢清晰。

本來好好馱著我的海豚也跟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樣，撇下我，一頭猛扎到水里，不見了蹤影。

海水泛著光亮，透清得比擦拭了幾百回的鏡子還要清晰。像得到感應一樣，我看向海下，一個人頭像出現在海水里，我正好對上一雙毫無波瀾，正定定看著我的眼睛。

“哎呀，媽呀！”我嚇得驚叫。

那雙黑亮得像嵌著兩顆純黑的瑪瑙一般，帶著一股海色的暈光，死寂又帶著引力。

他像一尊神祗，慢慢從海里冒頭，那烏黑的發避開了海水的濕，隨意被風揚到肩上，面容弧線完美若青玉，一雙丹鳳眼絲毫不掩英氣，鼻子高挺冷傲，嘴角微閉，讓人琢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狀態。破海而出的精壯上身只著一層淺薄的布紗，那布材質殊異，薄而不透，輕而不揚，卻也掩不住他絕美的身容。

如此好看的人，我竟一下從驚嚇的情緒走出來，呆在眼前的美色中。

“你是何人？”他問，聲音跟面前的海水一樣清而亮，充滿磁性。

“我，我啊？”我回過神，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他皺眉，用一種危險的目光注視著我。我收回花癡的情緒，思考著應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眉眼流轉中卻發現了他的尾巴，是一尾金色尾巴，我的心情頓時從‘他是鮫人，是圩翯的后代，熟人啊！’變成了‘難道他就是那個天選之主，鮫人的王？’

我在腦海里回憶圩翯跟我說過的話，那個老頭子不是說金尾的主人是未成年嗎，那個大騙子。想著我又去看他的尾巴，咦，怎么剛剛看還是金色的，現在卻是銀色的？

疑竇涌上心頭，我于是假裝疑惑問道：“你這尾巴是會變色嗎？怎么一會金色一會是銀色的？”注視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我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你看錯了，這海上你看久了就會有看東西出現錯覺的。”他淡淡地說，“不過你既然不驚訝，你見過鮫人？”

我恍然大悟地點頭：“怪不得，原來是這樣啊，剛才我也是一直只看到海的顏色眼睛很不舒服呢。”又聽到他問我的問題，我趕緊揚起我的青色長尾，示意他看，“我跟你們鮫人族是老朋友了，你問問你們族長，我叫蘇璃茉，你們鮫人的族譜上面有寫我的，還有我的畫像呢。我是龍女，這是我的尾巴。”

知道對面這么冷漠的男子是鮫人族的我就放心了，圩翯之前不是答應過我說會叫他的鮫人子孫們好好對我嗎，還會在族譜里面留下后言。至于在送我離開的時候最后說的那些會虐虐我的那些話，我完全沒放在心上，那話肯定就是那老頭子在開玩笑啦。

對面的男子表情有些微妙，像是無法理解。又湊近我定定看了幾秒，只是說：“這么看著確實跟畫像有點相似。”

我卻是十分開心，點了點男子的肩膀，有些害羞地問道：“未請教你的名字呢。”

“澤木。”

我：“沒想到你生活在海里，卻取了一個木的名字。”

澤木看到我笑得如沐春風的樣子，有些訝異，問：“你不怕？”

我疑惑：“怕？怕什么？”

澤木不再理會我，看向另一邊，嘴里念念有詞：“金尾，不對，咳咳，族長圩翯占卜有言，此女會與我族有不可磨滅之仇，望鮫人眾人無論何時何地遇到此女，定要凍結此女修為，將之驅逐鮫人地界，任其漂流，不得出手相助，謹記，不得手下留情，以留后憂。”念完后回頭看我，不動。

我耐心聽澤木說完，一臉疑問：“所以，跟我有什么關系？”

澤木露出淺笑，慢慢逼近我，一字一頓：“選自蘇璃茉批注。”

我驚住，第一反應就是圩翯那廝竟然這么記仇！然后反應過來又覺得不可能，圩翯不是會下這個命令的人，他可能會因為我剪了他的胡子生氣于我，但是絕對不會真的叫他的鮫人后代這么做。

“不可能！”我說：“圩翯明明說過我是金尾的媳婦，鮫人都會待我很好，護我什么都聽我的。”

澤木漲紅了臉，斥道：“胡說！你怎么可能跟，跟金尾有什么關系。”

“我沒有胡說。”我無辜地開口。

澤木越發逼到我的面前：“那你說圩翯族長說的又是何故，雖然不清楚你為何知道我們鮫人先任族長的名諱，但他老人家已經逝去逾十萬年了，你又如何聽他說。”

“我、、、、、、”我想說我因為意外去到了那個時期，遇見了圩翯，還經歷了很多事情，但我也清楚明白這件事本身在常人聽來就很離奇，可能澤木怎么都覺得我在騙人吧。于是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說：“我夢見的不行啊，我夢見老頭子，哦不，是圩翯族長跟我說要把我畫在族譜上面，并且說我是什么金尾的命定伴侶，還會讓他的鮫人子孫在海上保證我的安全聽我差遣等等什么的，差不多是這個樣子，還有一些我也忘了。”

澤木神情冰冷，看向我：“荒唐，我看你是做夢做反了，我們族譜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竟敢胡言亂語妄想欺騙我。”

我還想掙扎：“那可能是你不清楚吧，那族譜又不可能給你一個既非族長又非金尾的普通鮫人看。”

“胡說，胡說，我明明親、、、、、、親耳聽到族長說的，說的很清楚。”

我氣急，怎么都說不清楚，可是圩翯現在也不在這里，也不好幫我跟這個木頭解釋了。

“那么，我就得罪了。”

澤木不顧我的掙扎反對，一把托起我，就向著我先前過來的方向游去。

“先族長說要廢掉你的修為，可是我看你現在也沒什么修為吧，現在你在的地方屬于內海中心，是我們鮫人的地界，所以我待會會將你扔到一個稍遠的地方，你自己游著回去吧，你不是說自己是龍女嗎，這點距離你自己隨便游游就可以了吧。”

我在他手中不停想要逃開，但是這澤木的手勁實在大，我只得放棄。聽到澤木這番堪稱冷血無情的話，我簡直心在滴血，我是龍女沒錯，在海底也能如魚得水，可是那是平常啊，我現在這么虛弱，我對這里情況也不太了解，誰知道會發生什么狀況。

想了想，我決定再爭取一下，于是堪堪擠出兩滴眼淚，柔弱地開口：“這個，澤木，你看啊我對這片海域并不熟悉，而且你也看得出來我現在真的很弱，如果此時此刻遇到一個壞人我可能就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所以你既然要趕我出內海，要不你就直接行行好將我送回家好了，你看可以嗎？”發射特技，星星眼，我殷勤地朝他眨眨眼睛，絕對柔情似水。

澤木嘴角微斜，停下。

我繼續盯著他，討好地笑笑。

澤木也朝我笑，然后利落松手，我被丟到了海里。

這家伙，還真是不會憐香惜玉。

“忘記我剛才說的了？我是不會忘記先族長的話的，我絕對不手下留情，就送你到這里了。”說完躍進水里頓時游走，游到半途還回過頭來朝我笑了一笑。

這絕對是個惡魔，絕對是。

看著眼前浩瀚無邊的海水，我任命地開始對一個方向死命游。

游到太陽有些疲倦地隱起身子，游到海水的溫度慢慢變涼，我幾乎快絕望了，趁著還有余暉在，我拼命地游，夜晚的海代表著未知的危險，從前我可以不怕，但現在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是此刻我的眼睛因為看了太久單調的海水，此刻有些乏了，我昏昏沉沉地晃起腦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人聲，但我實在沒力氣睜眼去判斷是否是錯覺還是真的是有人，但是我還是努力半瞇著眼去看，微黃的陽光下，一艘漁船樣式的船慢慢朝我駛來，船頭上還站著三兩個正在聊天的男子。我想先躲起來，誰知道那船頭的漁夫眼睛那么厲害，已經發現了我并驚呼：“快看，那里有人，是個女人！”

我從昏沉中醒悟過來，搖起尾巴就朝漁船的反方向死命游。

“笨蛋，那怎么可能是個女人，我看到了她的尾巴，她是個人魚！”

“是人魚啊，要發財了，趕緊追啊！”

“那又好像不是人魚的尾巴，那尾巴看著怎么是綠色的？”

“不管是不是人魚，這半人半尾的怪物拿出去都賺大錢。”

“她游得太快了，我們趕不上啊，大哥，怎么辦？”

“加速，加速，還有把那個用來備用的毒飼料拿出來，給我倒進去，我就不信她不呼吸不碰水，就算是個死的，我們抓到了也照樣賺錢，快點！”

我恨我現在的感覺居然如此敏感，對他們的對話聽得明明白白。

身后船的破海而來的聲音越來越近，縈繞于耳，我回頭一望，他們已經在把一堆黑乎乎的粉末傾倒在海里，觸水即溶，瞬間海面上就多了許多翻了肚皮的生物，有嬌小的海魚，有憨厚的海豚，也有巨型的白鯨，甚至于偶爾低空掠過的飛鳥只輕輕碰一碰水，就栽進海里，再也沒能出來。

沒想到這些人這么喪盡天良，我的眼淚無法控制地流下。

我使用意念不停嘗試使自己變成魂體的樣子，但是此刻我根本控制不了力量，無法成功，我心一橫扎進海里，卻被一股刺鼻的氣味熏得不得不冒頭。

“這些人到底在海里放的是什么東西，竟然蔓延地這么快，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能抓住我了。”我著急地自言自語。

慢慢我體力也不支了，船還在不停加速，我心跳如擂。

“大哥，你看你看，那個東西剛剛消失不見了又出現了，大哥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你別嚷，可能還是個有法術的妖怪，不過就算是妖怪也是一個受了傷的妖怪，趕緊追，這是上天送給我們飛黃騰達的大禮！哈哈！”

“說的對，只要在這片海域，她還中了我們這么厲害的毒，就算是她能飛，也怕是沒有力氣振翅，趁現在！”

對面的人愈加士氣高漲，有一股誓要抓住我的氣勢。我遠遠瞟了一眼，那三個男人穿著破爛的灰色大褂子，頭上圍著黑的看不清本來顏色的毛巾，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被陽光曬得黑紅的臉上散發出奇異的光芒，那眼里透露出貪婪與兇狠，赤裸的手臂上爆出的青筋也說明了他們此刻的激動和必殺我的決心。

不過我稍加欣慰的是有一點，我能斷斷續續讓身體變為魂體狀態了，只是力量不足不好控制，只能稍稍變為魂體十秒左右，又會恢復為實體的樣子。就算是這樣，這也讓我多了幾秒時間逃走。

“大哥，她在利用變不見的時間逃走，我們怎么辦？”

“笨蛋，加大投毒，絕不能讓她逃走！”

“可是死一兩只海洋巨型生物還好，死得多了要是鬧大了，現在海洋保護法弄得那么大，我怕會有人追究的，那可是要坐牢的！”

“閉嘴！這里他媽的一個人都沒有，誰知道，把毒全都丟進去，我看那毒還有點用，她的反應越發遲鈍了，沒看見？聽我的，倒進去。”

說著我就看到那個站在最船頭的男子用鐵鏈子拴好一包鼓鼓的袋子，看準了我變成實體的那一刻，用力甩了幾甩，快狠準地朝我扔了過來，那一瞬間，海水仍然平靜地倒映著虛弱的陽光，有幾只小小的不知道何為危險的海鳥相伴歡叫著低空飛過，那黑色的藥粉被突如其來的海風一送，像是無法決定方向的蒲公英散落在我的周圍，散落在那有美麗的生物有過的地方，將淺藍的水染成烏黑，變成那些偶然經過的生靈的地獄。

“不要啊！”看到海水里面掙扎痛苦的生物，我淚眼婆娑，心中只感到冰涼。

“這個怪物會說話，大哥！”

“哈哈，這下要賺翻了。”

“她不動了，快去抓她！快點！”

我僵在原地，眼睛紅得發痛，我深知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再游動了，我現在全身仿佛被什么禁錮住了，魂體也有一股灼傷得痛感。看著這三個人駕著漁船漸漸近了，我無力抵抗，只得認命地閉上了雙眼，心里滿是苦澀：只想過自己會短命，卻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