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太太和劉晴妹均臉色大變，想起紀雪琴的暴烈性子，真的敢把廚房都毀了。

“別砸了，你要拿幾個碗拿走就是了。”劉晴妹臉漲成豬肝色，卻不得不稍作妥協。

“鍋我也要，沒有鍋怎么煮飯？”

“行，鍋給你?！眲⑶缑靡а来饝蜕嵋粋€鍋，只要把她趕出去，以后還不是任她拿捏。

紀雪琴挑了一擔，分別是棉被和鍋，還有從山里弄回來的筍，許顏手里拎了個包，扶著張麗跟在身后，就是沒人喊紀老三一起走。

“老三，你老婆和女兒都走了，你也別杵著，快回去好好過日子。”紀老太太這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趕紀老三走。

走出紀家沒多久，就碰到剛放學回來的紀雪梅和紀雪花。

“媽你怎么了？大姐這是要去哪？”紀雪花滿頭大汗的仰著小臉。

“小孩子家家少管閑事，跟著走就是。”紀有權突然沖過來罵了一聲。

“分家了，你大伯母把我們趕出來了?！痹S顏像是沒聽見紀老三的怒吼，把事情和紀雪花姐妹說了。

紀雪琴冷笑，再次提醒，“爸，你要是看我們不順眼，別住一起就是，何必相看兩相厭？”

“閉嘴，我說了算，輪不到你指手劃腳?！彪x了紀家二老，紀有權倒是很能擺架子。

走到放稻草的舊屋，大家又是一陣嘆息，這么破的屋子，里面還堆了不少稻草，光是清里面的東西都得大半天。

“這屋子快塌了，我們晚上睡進去會不會被壓死？”紀雪花皺著小臉，表示深深的擔憂。

“呸呸呸，別瞎說，房子可以修，墻頭是結實的，到時買些新瓦回來把屋頂蓋好，再拿些舊報紙來貼墻，就跟住新房子沒差?！睆堺愋睦锸墙^望的，但看著三個孩子，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溫聲安慰加鼓勁。

紀雪花也是個直性子，想到什么說什么，“可是你和爸有錢買瓦嗎？只怕連買油鹽的錢都拿不出？”

被當面拆臺，張麗臉色更白了。

在紀家住了四年，紀老三一家什么情況，許顏也是了解的，當下也是點頭贊同紀雪花的話，不過很快她反應過來，這個舉動不妥，有點像幸災樂禍。

“我們先吃東西，吃飽了再干活吧？”許顏拿出沒吃完的烤鵝，把它放在門前一塊干凈的大石頭上。

“有肉，太好了。”紀雪花眼睛一亮，已經沖上去撕了一塊來吃。

“哪來的？是不是家里廚房拿的？”紀有權怒聲質問，以為這是紀家弄出來的，心里就擔心二老沒得吃。

“這是我進山的時候抓來烤的，紀家可沒這好東西。”許顏故意說這鵝是她弄來的，省得紀有權打主意。

果然聽到這話，紀老三沒再吭聲。

五個女人就蹲在那默默吃了起來，也沒人問紀老三餓不餓，完全就當他不存在。

紀有權也是餓的，今天一天光顧著吵分家的事，中午都沒吃飯，上午他還下地干了活的，現在聞到肉香更是饑腸轆轆。

可那幾個沒臉色的賠錢貨，都不招呼他一聲，今天出來的急，分到的糧食還沒弄過來，想煮都沒辦法。

望了望三間破屋子，他暗嘆口氣，就算米拿來了，煮飯也是個問題，沒灶，也沒水。

幾個女人吃了肉，開始收拾屋子，這一折騰就到了大半夜。

“咳咳……總算把屋子收拾出來了，幸好沒下雨，對付一晚不成問題。”許顏白晳的小臉上都是土灰，她已經累得腰酸背痛，四肢無力。

今天進山，趕那么遠的路，本想著回來好好歇歇，結果又趕上紀家分家，真夠折騰人。

她的腳起了水泡，疼的要死，但她一聲不吭。

這一夜，張麗和女兒們擠一間，沒去和紀老三一間。

隔日，起了大早，帶著紀雪琴和許顏去了鎮上。

家里一貧如洗，得去添置些必用品，像桶還有臉盆之類的。

本來她也不想去，因為身上沒錢，但紀雪琴昨天半夜塞給了她快一百塊錢，“媽，這些都是我進山里弄山貨賣了，偷偷攢下的，你先拿著，放心，以后我會掙更多的錢養家?！?/p>

以前張麗經常罵她，一個姑娘家老是往山里跑，對她很是不喜，如今握著一疊零碎錢，心中五味雜陳。

亂葬崗又怕什么？能弄到錢養活一家子才是正道，以后她再也不說她了。

買了生活用品，三人趕回橋頭村時，已是下午三點，到家后，看著被整修的大變樣的房子，心里都感到安慰不少。

紀老三是個愚孝，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卻很能干的很，才一天不到的光景，就把屋頂修好了，廚房的灶也弄好了，破房子可以遮風擋雨，像個家了。

“也不知道爸從哪弄的錢買的瓦，估計是奢來的，剛分家就欠債，也就他能干的出來?！奔o雪琴不滿的滴咕。

“只希望他以后能明白過來，為這個家多付出，別再犯蠢，否則這日子真的過不去?！睆堺愌凵裼幸凰驳目斩?。

一閃而過的神情正好被許顏捕捉到，心中一驚，怕她想不開，“阿姨你別多想，日子總會好起來的，我也會幫忙干活，給家里掙錢的?！?/p>

話是這么說，可許顏在張麗眼里是個什么也不會的，指望她干活純屬多想，不拖累他們家就謝天放地。

當然張麗不比劉晴妹，心到底是善良的，沒把想的說出來，怕刺激了許顏。

畢竟她也是個命苦的孩子。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如今的許顏身懷巨款，將來他們一家都要仰仗她生活。

“我們掙了錢都交給你保管，媽藏好，別讓我爸發現，否則這日子不知苦到什么時候?！奔o雪琴湊在張麗耳邊低語。

九十年代了，大伙的生活再苦也是能吃飽，再苦的家庭十天半個月的也能吃一次肉，哪像他們在紀家過的日子，天天吃素，炒菜還不能多放油。

上廁所只能用一張紙，害的她只能削了細竹片來刮，一張紙哪夠擦屁，股？

后來的幾天，紀雪琴也沒上學，整天和張麗還有許顏進深山弄山貨，這會兒見到什么能吃的都拿回家。

家里便曬了不少筍干，香菇，木耳之類的，運氣好還能弄些小動物回來，因為能力有限，野豬什么的龐大動，物是沒辦法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