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輕抿了抿唇,想說什么又沒說,眼神不善的瞥了眼許顏就嘟著嘴出去了。
張麗微微搖了下頭,輕輕真的太沉不住氣了,她天天教她都沒用,關鍵時刻還是喜歡使性子,這會她要是不在,輕輕肯定非和許顏吵起來不可。
“那誰,你能不能過來扶我一把,我想回床上去躺著。”許顏試著自己站起來,但全身疲軟無力,她餓到精疲力盡了。
張麗背對著她,臉上滿是厭惡的神色,但轉過身的那一刻立馬換上了溫柔似不的笑容,她緩緩走過來蹲下身去扶許顏。
“你也真是的,既然不舒服就媽說啊,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你餓了?!睆堺愼局夹氖钩鋈淼牧獠虐言S顏給扶起來。
尼瑪,這丫頭真沉。
也是,都十八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再仔細一看,發(fā),育的還挺好,其實拿到她母親的遺產后,也不一定非要把她弄走,可以找個有權有勢的聯(lián)姻也不錯。
她記得許顏小時候膽子小,還很怕她,她說什么她都不太敢反抗,雖然也會和她爭吵,但還是挺好掌控的一個人。
以前是許昌還活著,所以不敢對她太過分,現(xiàn)在許家她張麗作主,她想怎么對許顏都是她說了算,許顏是逃不出她的五指山的。
對,就這么決定了,不把許顏送走了,留下她換錢。
“你快點,怎么笨手笨腳的,送個飯都磨磨蹭蹭的,真是沒用?!痹S輕輕低聲念叨著走進來。
后面是端著托盤的女傭,托盤里有一盤青椒炒肉,一分排骨湯,還算可以,許顏聞到飯菜的香味就咽了咽口水,突然坐直了。
“快把飯端過來,我要吃?!彼勖熬G光,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還愣著作什么,快給大小姐喂飯,顏顏現(xiàn)在病著呢,你們可要小心伺候著,要惹顏顏不高興了,你們就收拾鋪蓋滾出去許家。”張麗聲色俱厲。
“又不是沒手,怎么還要別人喂了,至于么?”許輕輕不滿意母親對許顏的看重,就算假裝備的也不行。
張麗暗暗瞪了她一眼,低聲說:“輕輕你先下樓去,打個電話把私人醫(yī)生叫過來,給你姐姐看看。”
見她不走,張麗又強調了一句,“快去啊?!?/p>
“知道啦。”許輕輕撅著嘴走了。
許顏把女傭送過來的飯菜全吃完了,吃飽了才覺得活過來了,胃也舒服了,不過張麗這個女人怎么還不走?她吃飽了想再睡一覺補充體力。
“啊……好困啊,我要睡一會兒,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睡醒了再說?!敝劣谡f什么,關她屁事,她只想養(yǎng)好身體趕緊逃出去。
見許顏眼皮在打架,知道現(xiàn)在和她說什么都沒用,急不得,就讓她先舒服幾天,等她在遺囑上簽了字,就沒這待遇了。
床上許顏已經(jīng)直挺挺的躺下,蓋著被子呼呼大睡,幾乎是妙睡的,沒有夸張的呼嚕聲,是均勻的呼吸聲中帶著微微的酣聲。
張麗面色陡然陰沉下來,之前的溫柔體貼全都消失不見,怨毒的盯著看了片刻,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高眼鞋發(fā)出的‘叩叩’聲從走廊傳進臥室,睡夢中的許顏不適的皺著眉,越皺越緊,直到臉色扭曲。
她做了一個很久的夢,夢里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被張麗母女拉到房間的角落,小姑娘的胳膊被張麗母女擰的青紫,小姑娘想逃走,卻被攥住,堵在角落完全沒辦法離開。
畫面一轉又來到廚房,小姑娘餓狠了,在偷吃,被傭人發(fā)現(xiàn)告訴了張麗,張麗跑過來打翻了她手里的食物,還用腳踩上去碾了幾下。
然后摁著小姑娘讓她去吃地上的食物,不吃就不準起身,一直摁著她,直到她把地反舔干凈。
小姑娘向父親告狀,說繼母對她不好,虐待她,不給她吃飽還天天罵她,但父親不但沒有幫她,還責怪她不懂事,挑撥離間,還打了她一巴掌。
小姑娘躲起來一直哭一直哭,她沒有人可以依靠,想到了她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是他們早就失去聯(lián)系了,她不知道哥哥在國外的聯(lián)系電話,哥哥也很久沒有打電話回來。
或許打回來過,但家里的電話號碼被繼母換掉了,哥哥不知道家里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有一天小姑娘和繼母大吵了一架,跑了出去,到很晚才開始走路回家,沒想到在半路上卻被人用麻袋套住,嘴巴被膠布粘住,她拼命掙扎,結果被歹徒打暈了。
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輛拖拉機上,她還在麻袋里,看不見外面的情景,只能聽到拖拉機‘突突突’發(fā)出的噪音。
旁邊還有兩個男人在低聲說話,她聽到他們說,是她繼母叫人綁她的,要把她送到很遠的地方去。
很遠是多遠?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拖拉機走了好幾天,然后在一個小縣城停下,兩個男人把她交給一對中年夫婦,中年夫婦帶著她坐火車,在火車上她找不到機會逃走,一有想逃的心思,那中年夫婦就摁住她,死死的用眼神盯著她。
最后還給她打了一針,于是她就睡過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被帶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一個被山包圍,看不見外面世界的山村里,小姑娘被嚇壞了,不聽話還要挨打,她整天躲在那個放著兩口棺材的房間里不肯出去。
因為她出去了也不知道往哪里走,那里就像地獄般可怖……
許顏滿頭大汗的醒來,神色木然的躺在那半天沒有動一下,原來是個夢,不,那不是夢,那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夢里的小姑娘叫許顏,和她同名同姓。
夢里的一切都是許顏以前經(jīng)歷過的事,是張麗派人把她綁走的,就為了霸占許家的財產,現(xiàn)在許昌死了,她又把許顏找回來,肯定有陰謀。
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許顏用力吐出一口濁氣,剛才腦子里一下灌進太多記憶,差點要炸了,現(xiàn)在總算把所有的事都想起來了。
這里是原主的房間沒錯,和她記憶中的一樣沒有變,全是粉紅色,粉的她眼睛都花了,原主的親爸已經(jīng)死了,便宜哥哥也不知去向。
巴不得她早點去死的繼母突然扮演慈母,看來原主身上有張現(xiàn)想要的東西,所以使盡手段想要從她這里騙走。
看來安寧的日子快沒了,說不定張麗明天就沉不住氣要對她出手,不過看她今天的表現(xiàn),像是有求于她,所以暫時應該還是安全的。
不過還是要自救才行,不能坐以待斃,許顏理清了思緒,也想清楚接下來該怎做后就沒那么慌了。
她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吃飽了飯,又睡了一覺現(xiàn)在她身體好多了,走路腿不抖了,呼吸也順暢了。
她走到房門口,把門落了鎖,然后走到衣柜旁從里面找出一套長袖睡衣去了浴室,浴室看起來很久沒有人用過了,熱水汽都不能用了。
淦!
算了,要求不能太高,有水洗就不錯了,幸好現(xiàn)在是夏天,用冷水洗澡也沒事,脫了衣服快速的沖完冷水澡,換上干凈的睡衣,許顏舒服的喟嘆一聲。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用力的拍著門板,隨后是張麗的聲音傳來,“顏顏你在里面干什么,快開門,怎么把門鎖上了?快開門,該吃晚飯了?!?/p>
張麗臉色陰沉沉的,眼里帶著怨毒,聲音卻控制的很好,聽起來擔心又著急的樣子。
其實心里早把許顏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小賤蹄子就是賤,趁她不注意就把房門給鎖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醒的,該不會想逃走吧?
難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應該啊,當年她離開京都時才六歲,怎么可能記得那么多事情,她在山溝溝里受了那么多苦,現(xiàn)在突然能回到許家。
就是從地獄來到天堂,她應該欣喜若狂,想盡一切辦法留下才對。
“顏顏,你再不開門,我可要讓人來撞門了啊,你應該我一聲,別不說話……”
正伸著脖子喊的起勁,門突打開,張麗后面的話就卡在喉嚨了,臉上表情來不及收斂,許顏突然出來,她極力想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結果沒成功,表情管理失控,面部一陣扭曲,顯得很是猙獰可怖。
許顏:這就是后母的真正嘴臉,看看多嚇人,就差沒張開血盆大口把她吞噬入腹了。
張麗多精明的一個人,她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不對勁,但想掩飾已經(jīng)來不及了,正想著要不要干脆撕破臉攤牌算了。
反正人在她手里,想控制住還不容易?
“媽……你怎么了,你一定是太擔心了,才會嚇成這樣,你別哭,我就是醒了覺得全身黏糊糊的很難受,所以去浴室洗了個澡。”
許顏趕緊解釋,天,千萬不能現(xiàn)在就撕破臉,她還沒有搬到救兵呢,許家現(xiàn)在全是張麗的人,她是斗不過她的。
“洗澡為什么關門?”張麗懷疑的盯著她的臉看,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破綻。
“習慣了,怕有人突然撞進來,萬一沖進浴室來怎么辦?”許顏暗暗捏了把汗,頂著張麗給她的壓力故作鎮(zhèn)定,“好奇怪,我覺得這里有點熟悉,好像以前我也做過這樣的事,就是擔心別人會進來看我洗澡?!?/p>
這是真的,原主那時候雖然小,但防備心特別重,只要一回到房間就會把房門鎖住,其實是沒有安全感。
她表面很驕縱跋扈,和繼母對著干,其實心里是很怕張麗的,畢竟她是大人,原主小小年紀打不過她也罵不過她,不怕她才怪。
張麗不但會擰她捏她,除了臉上不會動,其他衣服能遮住的地方她都會動手,偶爾還會掐原主脖子,說要掐死她。
掐她的時候都是許昌出差的時候,等他出差回來,原主脖子上的掐痕早就消失看不出來了。
最讓原主恐懼的是有一天半夜,那幾天他爸出差不在家,張麗出去喝了酒回來,醉熏熏的沖上樓,也不知道她是真醉還是故意裝瘋賣傻。
她一腳踢開原主的房門,然后沖進來就撲到床上掐住原主的脖子,那天差點就把原主給掐死了。
原主臉都憋紫了,舌頭都要伸長了,翻著白眼差一點點就能斷氣,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要去見她媽媽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天際劃過一道粗壯的閃電,隨后是一聲巨大的“轟隆”炸雷聲。
張麗也不知道是被嚇清醒了,還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最后她松手了,她眼色沉沉的盯著有氣出沒氣進的原主看了片刻。
居然給她做起了心臟復蘇,還給她人工呼吸。
許顏:“……”想起這段往事就一陣膽寒,覺得自己小命堪憂,晚上睡覺都不安穩(wěn)。
總之從那之后,原主一回房間就會鎖門,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把桌子椅子推到門口堵住,要知道那天她差點被掐死之后,一連好幾個月都不敢睡覺,實在撐不住才會瞇一會兒。
后來能睡著了也天天做惡夢。
這都算奪命之仇了,特么的張麗還有臉在她面前扮慈母,這個惡毒后母。
連顏心都記得這午*夜兇*鈴般的往事,張麗這個行兇者怎么可能不記得,因為那天晚上她就是故意的,因為喝了酒,心情亢奮,就想去嚇嚇繼女。
但當時可能由于酒精的作用,她掐著掐著就掐上癮了,不想松手了,心里在想直接把掐死算了,這個繼女太礙眼了,她很不喜歡,看見就煩。
主要是許顏太難伺候了,在許昌面前她有意表現(xiàn)想對許顏示好,但這小賤人居然不給面子,還當著許昌的面罵她是狐貍精,搶走了她爸爸。
她們注定無法像對母女般相處,因為誰都看不上誰,那時候許顏她爸還是比較偏小親生女兒的,對許輕輕這個繼女有點冷漠,這讓張麗很不滿意,對許顏更沒好感了。
那天張麗掐著許顏的脖子,看許顏垂死掙扎的樣子,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興奮到難以自拔,她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再用力點她就要斷氣了,哈哈哈哈。
大半夜的也沒人看見,誰能證明是她害死的,只要她把痕跡都擦干凈就沒人能查出來,她一定要弄*死許顏。
想到這件事張麗眼神閃爍了一下,不過并沒有太多反應,沒有愧疚也沒有驚慌,她篤定許顏在她的掌控中,就像這十幾年被她困在山溝溝里出不來一樣。
許顏的生死早就是她說了算,張麗很自信。
不過她還是相信了許顏說的話,因為她害怕所以才會鎖門,哼,知道害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