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夜聽著無聊，眼神四處亂瞄，卻正好和那車里的一個小女孩對視上。
那個小女孩大約十一二歲，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一點生氣都沒有，卻不是鬼。
這個女孩給了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似乎不是活人，卻又是個實打實的活人。
女孩的母親就坐在她旁邊，不停扇著扇子，車內的空調開到最大，都阻擋不了她流淌的汗水。
看上去起碼有兩百斤，和旁邊瘦弱的像個瓷娃娃的小女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倒不見得有虐待，從小女孩身上華麗的衣服和身邊堆成小山的零食來看，應該不是什么惡毒后媽的經典戲碼。
女孩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臉上滿是冷漠。
這么小的女孩，打扮的像個洋娃娃一樣……真是奇怪。
倒還真不是趙一夜久居深山，不聞世事。這女孩身上的衣服，華麗異常，就和商店里貨架上擺的娃娃一模一樣。
頭上還有蕾絲頭飾，精心修剪過的頭發整整齊齊抵在肩上，臉上還化了一些淡妝，讓她的皮膚更顯蒼白。
趙一夜原先溜下山去玩的時候，也見過一些穿漂亮衣服的女孩子，不過都是去參加漫展之類的活動……
像這么小的還是第一次見到，說不定還真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那個胖女人也沒有不耐煩，只是不停地抱怨天氣太熱，還時不時給女孩倒杯水，拿個零食，看上去是個十分溺愛孩子的母親。
女孩不吃不喝，也不開口，只是坐在原處。
女孩的眼神讓趙一夜心里有些發毛，像她這么大的女孩子，一般都很有活力，之前那個經常來道觀蹭吃蹭喝的小丫頭，就是成天都不消停。
把目光移開，趙一夜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準備找點東西來分散注意力。
突然覺得包里的書有些異動，似乎是動了一下。
趕忙取出自己的“大作”，趙一夜發現書里多出了一幅畫……畫上分明是剛才車里那個女孩！
上面是女孩的正臉特寫，和他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女孩連瞳孔里都寫滿了冷漠。
這幅畫看上去像是用毛筆畫出來的，只有黑色線條，卻十分寫實，讓人一眼能認出畫中人。
翻過去，他發現這幅畫的背面還有一副一模一樣的……
趙一夜差點將手里的書扔出去，這……這哪里是女孩，分明是個怪物！
女孩還是那個女孩，但在背面的畫上，她的嘴，大的能吞下人頭……里面甚至還有簡單勾勒出的獠牙。
這……趙一夜有些不敢相信。
這幅畫是自己出現的，自己以前絕對沒見過。他剛才那會就覺得這本書似乎有什么異常，沒想到這才一會功夫，就給了自己一個這么大的“驚喜”。
將書合上，趙一夜的腦子里現在滿是女孩的目光，還有她的樣子，揮之不去。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女孩真的是這樣子嗎……書是在提醒自己嗎……誰能想到一個漂亮小女孩會是這副模樣？
等到心情平復，趙一夜又開始糾結另外一個問題……
該不該提醒那個胖女人？
如果是從前的自己，一定是毫不猶豫的直言，哪怕會被惡鬼報復，也要救下那個女人。
但……自上次小周的事后，趙一夜第一次知道，這世界上還真的有人愿意和惡鬼一路同行，甚至還助紂為虐。
萬一那個胖女人其實也早就知情了呢……自己會不會當場就被殺人滅口……趙一夜的腦子陷入了混亂。
且……且先看看吧，萬一只是書上胡亂畫的，或者是那一家子的小孩在故意誤導他也說不定……
果然，這種大城市到處都是驚心動魄，他現在相信那些叔叔講的故事都是真的。
這才來了多久啊，就一下遇到兩個惡鬼。
……
交警的到來一下子使爭端走向了結尾，那兩人在這里占了半天路，讓后面的一眾司機幾乎破口大罵，這時也當然都臉紅，只能聽任調解。
其實襲元這個地方，很窮，就是一座小縣城，而且是前些年剛因為周邊的兩個大城市行政區劃需要，才變成了。
之前一直是村莊，還是那種什么產業都沒有的村莊。
要說人文，襲元歷史上就沒出過什么有名的大人物，那幾個去參軍的，后來就沒了音訊，也沒聽說有人衣錦還鄉。
要說風景，窮鄉僻壤，還有兩座煤礦，污染十分嚴重，僅有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因為受不了這樣的環境變成了干草。
如果不是這次的城市規劃，襲元恐怕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當地的首富在人家大城市里，頂多就是個中產階級，也沒一點帶領鄉親們致富的意思，就守著自己的小茶樓，等著宰肥羊。
他沒準備再去摸索一夜書的功能，說實話，就算一夜書真的變成了一本神書，趙一夜也不會去拿它做什么。
他還是一樣會在上面寫字，沒別的，就是想知道那些老道士講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妖怪，他還真想見見，再和妖怪聊一聊。
惡鬼么，他一直都能看見，老道士說這就是老天給他的補償。
小時候被老道士撿到的時候，襁褓中的他渾身是血，身上還有很多被剪刀戳出來的口子，看上去觸目驚心。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對嬰兒下這樣的毒手。還好他命大，當天下大雨，剛好有一個醫生在道觀躲雨，才堪堪救下他的小命。
出租車很快到達目的地，趙一夜一下車就能看到店鋪，這家店很好找，而且來買東西的人不少。
買過東西，店老板很實誠，知道有的東西不好帶，很貼心準備好了包郵服務。
趙一夜正好到處溜達溜達，看看這座城市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來這一趟，不能光看了個鬼。
他不確定今天是不是已經被那個小惡鬼盯上了，對視了那么長時間，現在他唯一能盼望的，是那小惡鬼眼神不好，看不清他長什么樣子。
不過他活這么大，還沒聽道長講過鬼也有近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