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板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變得模糊，眼珠子上翻，連掙扎的力氣也在漸漸消失。

一聲槍響，常老板重新回到了地面。

抓住脖子，大口呼吸，常老板看到了熟悉的警服……

那個小女孩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這個年輕警察，真是他的救命恩人……看著這張臉，常老板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年輕男子走過來，似乎是想把他扶起來，常老板一把抓住他的手，卻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他本來就坐在天臺邊緣上。

下墜的時候，他看到了夜色中灰藍(lán)的天空，顏色深的讓人很容易陷進(jìn)去……

趙一夜沖上天臺，那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正坐在圍欄上，看著下面出神。

小惡鬼就站在他旁邊，趙一夜上來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去看下面。

看到這一幕，趙一夜并不想走過去看他們到底在看什么……

警察很快趕到，開始清理現(xiàn)場，那些買家什么事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惡鬼殺不了這么多人……

那個假冒警察的年輕人，只是個孤兒，而且還未滿十六歲。據(jù)他的說法，作案動機(jī)是為了給自己十歲的妹妹報仇。

趙一夜作為“路見不平”的熱心市民，被盤問了很久才獲得離開準(zhǔn)許。

那個小惡鬼似乎能在眾人面前隱身，在警察問話的時候她一直坐在后面的柜子上。

趙一夜被她看的發(fā)毛，但又無法逃避，只能盡量將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警察身上，看的那警察差點以為他要上來襲警。

這個犯罪團(tuán)伙警察這邊已經(jīng)追查了很久，奈何他們總是能得到警局內(nèi)部的行動消息，每次去都會撲空。

這些人在全國各地拐賣兒童，然后把那些孩子關(guān)在一起，通過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選出最適合的，再帶到這里來高價拍賣。

這些孩子大多數(shù)年齡集中在十一歲左右，有的是被強(qiáng)行搶走的，有的則是從街上騙來的，來到這里后，都會被強(qiáng)迫進(jìn)行禮儀和儀態(tài)的練習(xí)。

甚至在訓(xùn)練好之后，首先要接受腿部手術(shù)，這種手術(shù)會讓他們失去大步跑動的能力，只能緩慢行走，盡力才能保持身體平衡。

那幾個警察在說明情況的時候，胸膛一直在大幅度起伏，顯然是胸腔中的怒火已經(jīng)燃燒到了極點。

趙一夜暗自在心里猜測小惡鬼的來歷，她會不會是這些孩子中的一個呢……但是看她的腿似乎沒什么異常……

借著這個機(jī)會，趙一夜提出想看看那些孩子的資料，看看其中有沒有自己認(rèn)識的。

這是個好機(jī)會，現(xiàn)在小惡鬼就坐在對面，對著照片應(yīng)該很容易就能辨認(rèn)出來，不過她臉上現(xiàn)在有濃濃的化妝品，這倒是個難題。

得，只能自己用肉眼去除美顏效果了……

可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都沒找到一個長得像的。小惡鬼就算去除美顏效果，還是長得很漂亮的那種，這里的照片基本都是那些孩子還在家時父母拍攝的，顏值普遍不高。

小惡鬼咧開嘴一笑，似乎在嘲諷他的行為，但那滿嘴的獠牙還是讓趙一夜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一口咬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找了一下，什么線索都沒有，他也只能放棄。

等出了警局，趙一夜根本不敢回頭，因為那小惡鬼此時就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

幸而別人看不到她，沒人在意他的異樣，不然像趙一夜這樣的，肯定會被人當(dāng)成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心里默念驅(qū)鬼咒，只盼望神仙保佑，讓這小惡鬼趕緊消失。此前在警局，他已經(jīng)試過自己的符咒，卻不曾想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小惡鬼似乎對符咒是完全免疫的……

經(jīng)過這么一番折騰，肚子早就提出抗議，這會更是餓的撐不住。早知如此，就該一直待在警局，混一頓飯再走。

隨便找了個人多的商場進(jìn)去，趙一夜想借陽氣來讓她避讓，沒想到這小鬼跟著就進(jìn)了門，一點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趙一夜這才發(fā)覺不對，這世上哪有鬼是不怕陽氣的？

出去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趙一夜準(zhǔn)備和她談?wù)劇?/p>

“你這么跟著我，我好像沒惹你吧……”

小鬼歪了歪頭，道：“我要死了。”

趙一夜后退兩步，和她拉開距離。這年頭怎么見到的鬼怪，嘴上都把生死掛在嘴邊，這是什么潮流嗎……

小鬼也不等他回答，“你猜錯了，我不是那些小孩中的一個。”

“我只是來復(fù)仇的，因為我就是他們整體……”

在恐懼中聽她講了一堆，趙一夜這才明白來龍去脈。

從根本上來說，她根本不是鬼，她是鬼的集合體。那些小孩之前也有變鬼的，但都被那個常老板請來的能人異士鎮(zhèn)壓。

時間一長，怨氣不斷積壓，竟活生生造出了這個小惡鬼。她半妖半鬼，因怨氣而生，自然心中帶著滔天恨意。

但像她這樣的存在，大多只能是為復(fù)仇，這次大仇得報，怨氣沒了聚集點，天地間的力量自會把她席卷分散。

想到此處，趙一夜心中還多了一份同情，對那常老板的下場，說實話他是不怎么同情的，做了這么多孽，是該有個報應(yīng)。

但是這小惡鬼確實沒有傷害其他人，那些買家，雖然也參與其中，但不知為何，小惡鬼放了他們一馬，大概是仇怨也有個源頭吧……

其實拋去惡鬼這重身份，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因著那些孩子的怨氣而生，現(xiàn)在又因他們而散。

“我想在死前看一眼你的書啦。”小惡鬼這樣說道，這種俏皮的神情，和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沒兩樣。

趙一夜猶豫了一下，看來這一夜書的事情……似乎還流傳的頗為廣泛？

她收起滿嘴獠牙，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就是想看看上面畫的我好不好看，我生下來還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

看著她這天真爛漫的笑容，趙一夜的心也被動搖，大抵是這天地間的鬼怪，也不全都是熱愛殺戮的，至少這小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