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笑意盈盈，這一走近，趙一夜又有了不同的感覺，這位老人穿著整潔，氣質優雅，頭發整整齊齊，很有氣質。

比之那些少女絲毫不差，很是端莊。

她身上的衣服很華貴，像是絲綢，上面的花紋用的是罕見的團紋，現代已經很少能見到這樣的花紋，穿在老太太身上卻絲毫不覺奇怪。

她頭上帶著玉釵，在月色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澤，看上去價值不菲。

這么一看，她不像是現代的人，反而更像古人。

但是趙一夜沒看到她身上有鬼氣，反而更顯段瑞祥和，讓人覺得很舒服。趙一夜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之前見過面，趙一夜只能感慨她身上的氣質太讓人放松。

小獸再次抬頭，趙一夜才看到它眼神中的靈性，懵懂可愛。

老太太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動作和老道長幾乎一模一樣。趙一夜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坐在她身邊。

“我很長時間沒見過生人了……”老人撫摸著懷里的小獸，多看了他幾次。

趙一夜只能苦笑，這時候一般正常人都不會出來，就算出來，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這里，只怕是先想起那些鬼怪傳說，哪還敢走近。

老人用手輕掩嘴部，笑得很開心，好像是真的很久沒有見過生人。這一笑，少女神態盡顯。

趙一夜便聽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這老人雖然說的很多，但大多是一些奇怪的事，卻和婦人不同，從不提瑣事。

老人自稱是玉山上的靈，在此地已經有兩百余年，當年自死后便一直留在這里，守護著玉山和山下的百姓。

后來山上重修，把她的廟宇推了，她無處可去，便常常坐在山下的廣場上，只因怕嚇著那些人，在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出來看看。

更多的時候，是在深夜一個人坐著，等到天邊泛白，又躲去山上無人處。

她沒什么怨氣，也不在乎這些小事，只要還有人記得她，她就能一直留在這里。

趙一夜聽著，心情漸漸好了些，偶爾回答兩句，平時那些人，就算看到她，她也不敢上去說話。

老太太很健談，而且對最近發生的事非常了解，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她聊天能讓人不知不覺沉迷進去。

那小獸看上去還處在幼年，像小孩子一樣貪睡，他們說了這么長時間話，那小獸一會醒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一會又困了，眼睛漸漸閉上。

趙一夜和她一直聊到天亮，聽她講了這兩百余年間玉山發生的大事，還有山下的種種變遷。

老太太講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幾十年前，山上有一條黑蛇，機緣巧合之下，開了靈智，漸漸能通曉人性，便和山中過路的人有些交流。

有一天，一個年輕男子從山坡上滑落，滾下去時摔斷了腿，偏偏又是晚上，大聲呼救半天沒有人來救。

適逢大霧天氣，山上空無一人，沒人發現他摔在這里，所有人都呆在家里。

偏偏那蛇正好路過，看到這人，過去查看。

這一去，把那人嚇了一跳，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時，面前出現一條長蛇，嚇得魂都要散了。

黑蛇遠遠看著他，兩雙眼睛盯著看了好一會，那人卻笑了。

“我原本就是該死的人，活到今天是幸運，看來這會該死了……哈哈哈。”

黑蛇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但聽著他說話很熱情，便好奇湊近了一些。

他跟黑蛇說了許多，黑蛇不明白這些話什么意思，只聽著他說，奮進，改變什么的。黑蛇想了想，來到她身邊，請她托夢給山下的獵戶，請他過來救人。

后來竟然真的救了一條命，那人說下山之后要再來謝它，卻再也沒來過。

后來漸漸的山下傳開了消息，說山上有一條靈蛇，會在人落難的時候幫助，還能實現愿望。

這消息一傳開，大家都不去她的祠里，全到山上來找靈蛇，沿路放滿了祭祀用的瓜果，一時人滿為患。

那時她也和那蛇有些交情，平日里無聊的時候做個伴，蛇不會說人話，卻能聽她說，一人一蛇相處十分愉快。

但那些人一直上山來尋靈蛇，老太太心里卻知道，這蛇是救過幾個人，但遠遠沒那些人傳說的那么神。

她可以隱去自己的身形，黑蛇卻不能，它本性怕人，不敢主動在人前現身。

終于有一天，一些人在祠邊看到了黑蛇，叫了許多人來看，這玉山上很少有蛇，黑蛇看到這么多人，也嚇了一跳……

不成想那些人來了之后，議論紛紛，直接將黑蛇打死了。

他們都說，這樣一條普通的蛇，怎么可能是傳說中的靈蛇，它一定會咬人，會對大家造成威脅。

她救不了它，只能看著它帶著疑惑死去，傷心了好一陣子。

后來一直沒人找到靈蛇，人便漸漸少了，很快沒有人再相信這件事。

天色漸漸泛白，廣場旁邊的路上漸漸有了一兩個行人，老太太起身行了個禮，準備離開。

趙一夜嚇了一跳，老人家的禮，他還真不敢隨便受，更何況這老人多年受香火供奉，已經徹底脫離鬼魂的群體。

趕忙扶起老人，心里有些怪怪的，這老人行的禮也是她那個時代的，對他這個現代人來說有點難以接受。

本想致歉，但那老太太只是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原地。

趙一夜剛準備回去，卻被一聲微弱的叫聲吸引，回頭一看，那只小獸正臥在長椅上，眼神迷茫，四處尋找老太太的身影。

這會雖然是夏天，但清晨溫度不高，它稀疏的毛發沒法阻擋寒冷，這會正“咿——咿”呼救，四處尋求溫暖。

看著于心不忍，趙一夜過去把它抱起來，感受到他懷里的溫暖，小獸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往臂彎里鉆了鉆，又睡著了。

一聲嘆息從遠處傳到趙一夜耳中，是剛才那位老太太，“最近山下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玉村看看。”

這個玉村，便是最早時候的山城舊址，因為地處玉山里，近幾年已經搬遷的差不多，村民應該沒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