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把她送進來時傷心欲絕，女人卻毫無波動，一直強調這些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自己真正的家人在另一個世界。

醫生對她的這種情況比較無奈，神經檢查未見明顯病變或異常，她一直堅持自己的說法，卻說不清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4號房那人……據說對光亮很敏感，沒有傷人記錄，飯也都是從下面的小窗口里塞進去，沒人知道他在黑暗中為什么能看清東西。

他們這些保安壓根沒見過這人，只知道房間里有一個活人。

小哥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打開微信和自己新交的女朋友聊天，這大半夜，一般不會出大事……

小哥甲隨意掃了一眼監控，直接僵住。

3號房里，趙一夜坐在床上，面壁思過，他睜著眼，緊緊盯著面前空無一物的墻壁。

在他身后，一個身穿紅裙的小蘿莉站在床上，伸出兩只蒼白的手臂，一只手放在他的左肩上，另一只手則從右面撫摸上他的臉。

趙一夜面色如常，就像感受不到身后有人一樣，呆呆坐在原地，任由那只蒼白的小手曖昧地撫摸他的側臉。

“這這……這……”小哥徹底說不出話來，指著監控畫面，雙眼圓瞪。

……

趙一夜面對的是一號房，他在想剛才的骰子聲。和骰子有關的人或事……他一下就能想到那個大妖怪。

注鬼具體有什么能力他不清楚，免不了和這些東西有關，這個大妖怪態度一直很奇怪，對他若即若離。

想了太久沒有結果，趙一夜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突然覺得自己身后好像撞到了什么軟軟的東西。

似乎是布料，而且是那種蓬起來的衣物。

猛然回頭，身后什么都沒有，燈光在墻上折射出一些明暗的影子，被子好好的放在床頭，離他有段距離。

剛才那是什么東西？趙一夜不相信這是錯覺，剛才他確實碰到了什么東西，很有可能是一個人的衣服。

蓬起來的……像是女孩的裙子，而且是受眾比較小的裙子，觸感又不是紗質，證明不是日常的蓬蓬裙。

趙一夜腦海里閃過一個矮小的身影，不論重復多少次，她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從無怨言。

不知道小蘿莉現在在哪，現在在做什么……他沒有戀童癖，這個小女孩的遭遇和身世值得同情。

她從來不提自己的經歷，但趙一夜知道這些痛楚是沒法被時間撫平的，時間不是治療所有病的良藥。

趙一夜無法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觸碰這個傷口，把她當做一個正常人對待。

他不愿意去相信小蘿莉是假的，從來沒有這樣一個女孩存在過。

還有道觀，毀于一旦的家園，老道長和一眾師兄弟，失蹤的周清泰和秦媛，他不愿意相信這都是假的。

再環視一圈，房間里還是沒有人影。

也有可能是那個唱歌的小惡鬼在騙他，他還沒見過那家伙的模樣，有可能和小蘿莉穿著差不多的裙子。

……

醫院每天都有日程作息表，每項活動精確到秒，程序嚴格，自由的時間倒是很多，主要是待在房間里自由。

沒有電子設備，沒有書籍，沒有娛樂工具，娛樂全靠腦子。

電視統一進行觀看，書需要填表申請，還要主治醫師批準，從指定書單里批準給與，程序很復雜。

趙一夜不想看書，也不想看電視，他可以靠自己的腦子娛樂。

因為很多事想不明白，就像是一堆沙子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理不清剪不斷。

明天是和主治醫師的第二次會面，趙一夜一整天都待在房間里，開始梳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誒，你說那兩個人為什么辭職啊？這么突然……”外面又有護工在小聲攀談。

“這醫院里怪事多了去了，你還一件件都要問啊。”

“保安工作又輕松，工資也差不了多少，多少人上趕著送禮都要競爭咱們醫院的保安職位，他們一下給空出來兩個……”

“嘖嘖嘖，那你說……我家里有個親戚想來，該找誰啊？”

“那肯定是……”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小，趙一夜沒有刻意去聽，聲音很快消失在走廊另一邊。

辭職？兩個夜班保安同時辭職，這是不多見的事情。

外面人都在傳他們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被嚇壞了，不管怎么樣一定要辭職，又把醫院之前奇怪的事都拉出來說了一遍。

今天是1號房接受會診的日子，趙一夜聽到隔壁門被打開的聲音，慢慢走到門邊。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趕快逃命去吧……”一個低沉的男聲傳到他耳朵里，這聲音很有辨識度。

明明是用的陳述句，語氣里卻莫名其妙傳達出一種笑意，這和注鬼一模一樣。

那家伙老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知道點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卻從來不肯說出來，不摻和別的麻煩。

但也不能說他什么都沒參與，趙一夜還記得許多事件中都隱隱有他的身影出現，苦于沒證據，無法當面質問。

這家伙做事情很謹慎，從來不會留下痕跡。

“砰”一聲在安靜的走廊上傳出很遠，隔壁那人在走廊上摔了東西，開始大聲叫嚷。

“什么難吃的東西，這是喂豬的嗎！我寧愿餓死都不會吃這種東西！你們的廚子在哪，趕緊找來，我要見他！”

幾個護工七手八腳拉扯半天，這才把他從走廊上拉走，往會診室那邊去了。

廚子？趙一夜立馬獲得了關鍵信息。寧可多想一點，也不能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萬一這個人真的是注鬼，很有可能想傳達給自己一些信息。

醫院里情況復雜，有可能他無法直接對話，還有個小惡鬼在搗亂。

醫院的廚子他沒見過，像這種大型單位，一般會有不止一個廚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

既然有了這條線索，那他就一定要想辦法去見見這個廚師，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

眼見他的病情緩和，醫務人員對他的看管也放松了一些，有時候會允許他跟著普通病人的日程表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