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說得熱鬧，并沒人注意到剛進來的莫問二人。
衛(wèi)風要了兩間客房，又點了一些吃食，才帶著莫問到偏僻的角落坐下。
那邊的談論還在繼續(xù)。
“后來怎么樣？”
那人張著嘴，一臉驚訝地看向最先說話的那個灰衣人。
灰衣人的視線緩緩掃過他及在場的那些等著他答案的不知情的人，才一字一頓地道：“后來，那太守果如其言而亡啊！”
不知情的人頓時唏噓不已。
“她的醫(yī)術竟如此精湛？”
“是啊，是啊。”
“那太守死了，那被關進大牢里的醫(yī)仙姑娘怎么樣了？”
“當然沒事，當然沒事。否則，你們?yōu)楹蝸泶耍慷覀兪穸己透舯趲讉€鎮(zhèn)的客棧每年這個時候，哪能有這么好的生意啊？！”卻是泡堂的小二打著哈哈道。
“為何每年此時都來？”
“是啊，為何？”
此話一出，眾人都看向那跑堂小二。
小二撓撓頭，道：“這，這……我也不太清楚。”
眾人不由將頭看向那知之甚多的灰衣人。
“其實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灰衣人舉著杯子等小二倒?jié)M了茶水，才道，“我只知道每年十月初，醫(yī)仙姑娘都會出現(xiàn)在隔壁的泰安鎮(zhèn)。”
“……”
小二點頭，“剛剛蔡先生說的那些事，也都是發(fā)生在這兩年十月。”
“……”
“除了這，醫(yī)仙姑娘還救過什么特別的疑難雜癥嗎?”這次問話的卻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
經她一提，眾人的注意力才又轉回來。
“當然不止如此！”
放下茶碗，那灰衣人砸吧了下嘴，才緩緩道：“一年以前，我記得是十月初五，隔壁泰安鎮(zhèn)有家人請我抬棺送葬，不料抬到途中，竟發(fā)現(xiàn)那棺材一路滴血……”
“對，有這事，就……”
“噓，別說話！”
“……”
不知是他描繪的場景太過驚悚，還是這故事就發(fā)生在身邊，不僅吸引了客棧里的人，甚至連街道路過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素手醫(yī)仙’乘著一輛馬車，正巧路過，聽聞此事，忙命家仆攔下人群，上前查看一番，又對女尸一番按摩，后在其心窩處扎了一針……”
眾人正屏氣凝神地聽到關鍵出，不料他竟然停了。
那人似乎也沒想要他們搭話，忽然放低聲音道：“不一會兒，棺內原本咽氣的婦人輕輕哼了一聲，竟然——醒了！”
他前面的話語都很輕，很慢，只最后“醒了”兩字格外大聲，驚得不少膽小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灰衣人又瞪大眼睛，問：“你們猜結果如何？”
“不，不是救，救醒了嗎？還有什么結果？”
灰衣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不久之后，那位原本‘死’了的婦女又順利產下一個兒子，原來這婦人竟因難產而陷入了假死！”
聽到此處，之前質疑的男子終于嘆服地稱贊道：“這醫(yī)術果然了得！華佗在世也不過如此啊！”
此言一出，人群里的那些目光都充滿著凜然崇拜和敬意。
“是啊，這簡直就是‘起死回生’之術啊！”
“確實了得啊！”
“不知她的醫(yī)術和神醫(yī)濟先生相比，孰高孰低？”
“自然是醫(yī)仙姑娘！”
“對。”
“……”
“她的醫(yī)術既如此了得，為何又沒有名震天下呢？”
“是啊，她怎么沒有揚名天下呢？”
當?shù)厥苓^醫(yī)仙恩惠的人立刻不認同了。
“怎么沒有？我家里還供奉著醫(yī)仙姑娘的長生排位呢！”
人群有人舉手道：“我家也有！”
“我家也有。”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著舉手。
“這都是你們當?shù)厝耍型獾厝藛幔俊?/p>
“當然有，我是洛陽的。”
“我是淮南的。”
“……”
“想來這位兄臺應不是本地人了？”
“我是林城的。”
“那你此番為何來屬地？”
“自然是來……”那人說到一半，忽地僵住，他總不能說是來求醫(yī)的吧。他的母親生病多年，四處求醫(yī)都不見好轉，聽聞屬地每年有位醫(yī)仙醫(yī)術高超，他這才來試試的。
莫問聽了好一陣都沒聽到有關離魄的事，不覺有些掃興。
衛(wèi)風見她不動筷了，忙道：“要回屋歇息嗎?”
兩人趕上幾天的路，都有些累了。
莫問點頭，“好。”
“姑娘她不圖名利，又蹤跡飄渺，只每年十月出現(xiàn)在泰安鎮(zhèn)。所以知道她的人很少。”
有人聽他如此親切的稱呼，不由好奇道：“你和她很熟？”
那人本是一薄臉皮的書生，聽了這話頓時紅著一張臉，結巴地道：“沒，沒有。我只遠，遠遠地，見過她一次。”
有大漢不由側目，“那她是何模樣？”
那書生一臉認真的想了想，道：“她，一襲白衣，氣若幽蘭，貌若天仙……”
之前那女子忽然開口問：“你不是說只遠遠見過一次嗎？怎么就知道她貌若天仙了？”
那書生臉頓時紅得滴血，“我，我……她不慕名利，醫(yī)術了得，蕙質蘭心，在小可心中就，就，她就是貌若天仙！”
“……”
“不是說‘素手醫(yī)仙’是個瞎子嗎？”
衛(wèi)風抬起的腳忽然一頓，回頭看去，是一個掛滿絡腮胡的中年男人。
見眾人不信，那中年男人忙道：“上次武林大會，青城山緣生客棧有個盲眼姑娘醫(yī)術卓絕，有人認出她是‘素手醫(yī)仙’。”
“不可能！我親眼見過醫(yī)仙姑娘，她雖然未曾以真面目示人，但我肯定她眼睛沒有問題。”
“是啊，她和她的眼睛對視過，雖然隔著面紗，她的眼睛我卻看得一清二楚，又黑又大！”
“……”
◇◇◇◇
莫問熟悉完客房，忽然叫住正要離去的衛(wèi)風。
“距離十月初五，還有幾日？”
衛(wèi)風雙手還搭在門上，低頭算了算，道：“尚有六日。”
見莫問沉思，“姑娘可是想去找那‘素手醫(yī)仙’？”
莫問一愣，隨即搖頭，道：“不是。”
“那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辦？”
外面不知什么時候，飄飄灑灑的下起雨來。
莫問沉吟片刻，道：“嗯。”
衛(wèi)風等了片刻，見她不愿多說的模樣，便識趣地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