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人這三個字,在大多數人眼里,都是卑鄙,惡心,丑陋,罪惡的代名詞。
昔日的殺神白起,世人皆知的陳世美,都是遺臭萬年的典型負心人。
在思想傳統的玄元界,負心人就好比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面對寧采臣的倒打一耙,小倩心中酸澀,殺意更甚:“他胡說,當年我們在大明湖畔私定了終身,可是第二天他便離開了,連一句離別,一句理由也不曾給予。”
“這個負心人,若是對我沒有感情,何不如實對我說,難道我還能纏著他不放么?”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道理,誰人不明?”
“我恨他,恨他連一個交代都不愿給我。”
青清緩緩道:“他對我說的話,也是這般,他說當初不辭而別的是你呀。”
“你們各執(zhí)一詞,叫我該相信誰呢?”
青清面上淡然,心中卻是一陣惡寒,一個人精神病分裂出了兩種人格,還愛上了彼此。
殊不知,他們愛上的只是自己而已,這種病態(tài)的愛,使他們沉迷。
卻又在沉迷過后發(fā)現對方已經不在了,當初的誓言,當初的甜蜜好似昨夜的一場夢,只剩下那點滴回憶。
于是,他們開始有了恨,恨對方的無情無義,恨對方的不辭而別,恨對方欺騙了自己的感情。
由始至終,欺騙他們的,只是他們自己而已。
但有一點,青清不太明白,就目前為止,她發(fā)現兩種分裂的人格不會同時出現,就好像白天與黑夜,永遠只有交替,而不會重疊。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兩種人格互不相見,又是怎么私定了終身的?
小倩俏臉冷如寒霜,眼中殺意宛如實質化了一般:“他當真如此說?”
青清點頭:“當真。”
咔!
咔咔!
房間里的桌椅,像是被一股無形壓力轟中了一般,碾壓成了粉末。
一柄流轉著寒芒的匕首,出現在了小倩的手中,她一字一句道:“帶我去找他,我要問問他,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他,為何還要如此污蔑我?”
噠!
噠噠!
這時。
一串腳步聲忽然從門外傳來,由遠及近,緩慢的移動著,接近著。
小倩臉上的殺意在聽到腳步聲之后,頓時消散,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急忙拉動青清,往一側墻壁跑去:“糟糕,義母要來了,我們快走。”
青清冷笑:“既然是你的義母,我的表嫂,我們?yōu)楹我樱俊?/p>
小倩著急的摸著墻壁,在一塊凸出的墻面上一按,眼前的墻壁向著兩側分開,露出了里面的一條暗道,她一邊拉著青清往里跑,一邊解釋著。
“你有所不知,義母五年前到了更年期,整日里疑神疑鬼,總是擔心自己人老珠黃,義父會出去找別的女人。”
“一開始還好,只是自己嚇自己,可到了后來,更年期越來越嚴重,義母開始無理取鬧,但凡有一點不順心,就拿義父出氣,還一個勁的說義父在外面有了女人,日子過不下去了。”
“有一次,我給他們做好了晚飯,正好他們剛吵完架,義母賭氣不愿意吃飯,義父也不理她,給我夾了一塊肉,說我太清瘦了,要多吃點葷腥。”
“誰知義母突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指著我和義父大罵,罵我們狗男女,說我勾引義父,是個狐貍精。”
“可我沒有,真的沒有,我一直都敬他們如親生父母,哪里能做出有違禮法的事情?”
“但義母不聽勸,硬說我毀了她的家庭,奪走了她的愛人。”
“從那以后,我就成天躲著她,不敢與她見面,生怕再發(fā)生什么矛盾來。”
青清了然:“所以,你才在房間里弄了條密道?”
“是的。”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來的人是你義母,而不是你義父?”
這才是青清最疑惑的點,黑山與勞勞是同一個人,小倩是如何分辨的?
“他們的腳步聲。”
小倩道:“義父的腳步是一重三淺,而義母的則是三重一淺。”
粉底你個唇彩哦,這也行?
青清頓時有種肅然起敬的沖動,兩種人格的走路方式都不一樣了么?
密道不算寬闊,兩個女人只能一前一后的前行,兩側的墻壁上插著一根根火把,小倩素手一揮,火把上便燃起了火焰,照明了前方的道路。
密道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通向了森林,眼看就要走出去的時候,青清突然停下了腳步,在小倩疑惑地目光中,沉聲道:“你說,那日發(fā)生爭執(zhí)以后,你就不曾見過表嫂,難道你就不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跟她講清楚么?”
小倩苦笑道:“講不清楚的,更年期的女人,固執(zhí)的像是一萬個糟老頭,哪能講道理?”
“難道你想永遠的躲避下去?”青清冷笑:“你一直躲避,她只會更加的肯定你和表哥背叛了她。”
小倩神色黯然,她又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你叫她如何去跟一個更年期的女人講道理?
但青清不管這些,繼續(xù)引誘道:“你不為了自己的清白,也要為你義父義母著想。”
“你忍心看著他們一直在相互猜忌,相互埋怨的情緒中度過余生么?”
“他們可是你最親近的人啊,你怎么能忍心呢?”
“寧采臣污蔑你,你恨不得殺了他,你也知道被人污蔑的滋味不好受,為什么不愿意站出來,為你義父正名,他不是始亂終棄的渣男?”
看著面色不斷變化的小倩,青清心里冷笑更甚,她倒是想要看看,在小倩見到所謂的義母之后,會是怎樣的反應?
黑山與勞勞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小倩又是怎么將他們當做兩個人來看待的?
當初互不見面的小倩與寧采臣又是怎么相識相知相愛的?
這心里的疑惑,如果不解開,實在是無法釋懷啊。
一切,在小倩見到黑山之后,便知曉了。
安靜的密道里,耀眼的火焰搖曳,最終,小倩還是握緊了拳頭,咬著牙,堅定的說道:“你說的對,我的確應該站出來,還自己一個清白,還義父一個清白,還義母一個交代。”
青清笑了。
很好,魚兒上鉤了。
好戲很快就要上演了。
“拭目以待,有些期待呢。”
她心里想著,臉上卻不露分毫,點頭道:“正該如此,有我陪著你,想來表嫂也不至于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