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飛天而舞，等到龍頭飛到皇城看臺行禮之后，就是正式爭奪的開始。
不過……非正式的爭奪也許早就開始了。
“老頭子讓開，這是小爺我的位置。”楊若啟站在城北皇立署外的一根高桿上，看著天空中飛舞的金龍，雙眉緊鎖，目光灼灼。
聽到身下有人叫囂，楊若啟并未理會，只是一揮袍袖，把自己腰間的「皇」字腰牌露了出來。
“我管你是什么皇立署不皇立署，今天說你下來你就得下來！”
話音未落，風聲已起，那少年一個踏步起身，左踩屋檐借力，飄身而起，對準楊若啟直出了一掌。
這樣的小打小鬧也不方便用刀，皇立署的署長不愿多做糾纏，直接從桿上躍起，身體在半空中回旋避開了對方的掌力，一腳踢出，將那小子踢了下去。
「不東流」和「神仙居」被毀，導致各個高桿成了武林人士爭奪的地利，楊若啟平時四方，一共八十一根高桿，對應了低度八十一條街巷上的八十一個高手。
不過，這些高手并不是場內最能穩站高桿的人。
就在玉閭街側，當玨街上，兩個人正站在街上。
兩個腰中垮劍的人。
“在下連山宗……”一人溫潤如玉，長袍泛青，青山的青。
“不必多言。”一人身材瘦小，著了黑衣更顯的小，臉上卻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自我介紹被人打斷，那連山宗弟子也不生氣，只是探手相邀。
“請。”
這個字的后半還沒出來，在圍觀的群眾中二人的身影已經消失。
但在明眼人眼里：
只見那連山宗弟子已經拔出長劍，匹練般刺了出去，他沒有輕視他的對手，一出手就已盡了全力。
連山劍法，名滿天下，一百三十二式連環快劍，宛如山脈蜿蜒，連綿不絕。
他一出手間，就已刺出十劍，這十劍上下翻飛、變化多端，正是連山快劍中的第一式「青山繞水」！
往日這招就算不能一擊得手，也能逼出對方招架或者起身退避。
可是現在他這十劍刺出，卻完全沒有生息——
因為對方手里根本沒有劍，只有一條本來纏在劍柄上的黑色布條，瘦小的黑衣人并沒有拔出自己腰間的那柄劍，只解下了那柄劍上的纏手。
“聰明。”旁觀的裴世鑫吐出兩個字，他知道那連山宗的弟子已經敗了。
高手過招，本就差在毫厘之間，這布帶一出，那連山宗弟子的心已經因為憤怒亂了一瞬。
原本「青崖闕起」這一招，前段的連刺是連山快劍中的「青山繞水」，走的是連綿不絕、千變萬化的路子，前面每一刺都可變招成連山劍法中的其它劍式。
然而這心亂的一瞬，讓那黑衣小個子直接從那滿天連刺中全身而退，接下來，這連山宗的高手如果不想讓自己的劍勢枯竭、力道用老，露出破綻，就必然要在最后一劍變招。
——這一招就是「青崖闕起」！
劍勢形似群山中的陡崖，前十劍都是虛招，作為懸崖的巖壁，唯有最后一劍為崖邊，劍鋒高起，直刺對手面門，是孤注一擲的一擊。
不過，這樣正中了黑衣矮個的下懷，他本就身高矮于常人，加上他輕功了得，腳下一錯，就避開了對手的最后一劍，這時候自己的長劍出鞘，遞在了對手的咽喉。
連山宗弟子無奈，棄劍一拱手：“多謝手下留情。”
黑衣人這時候倒是有了幾分江湖豪客的味道，握著劍鋒把長劍交還給了那宗門弟子：“在下勝之不武，慚愧慚愧。”
“哪里哪里……”
幾句互謙，那連山宗弟子便走了，人群中就又出來一人，兜帽蒙面，身上是一件寬大黑袍，只能看出身高也不算高，其余身材相貌，盡數遮掩在袍袖之下，和面前精干的緊身黑衣截然不同。
“出手吧。”少年說完話后，并沒有抽出自己的兵刃。
“閣下的意思……”
“你不拔劍，就沒有機會。”少年袍袖下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這位朋友，只是皇榜爭奪，不必做的這么絕吧。”剛剛還有些倨傲的黑衣男子有點被鎮住了，但還不準備把這剛剛奪來的地方拱手相讓。
于是，蒙面者沒再多說什么，掠出三丈，足尖點地，一飛沖天，身子孤煙般沖天拔起，寬大的袍袖在空中飄起，如同一朵黑云，黑云壓城城欲摧！
單這一手輕功，就稱得上當世一絕了。
仍在地上那瘦弱的黑衣男子，抬手飛出三點寒星，那空中的身影只是一點高桿就偏轉開去。
接著，蒙面人如同一只撲食的鷹隼，從高空直沖而下。
一直沒有顯露自家武學的矮小男子突然迎著撲下來的蒙面人一口噴出，不知是煙霧還是液體，慘碧色的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他是毒潭的人！”
“我說怎么看著那么猥瑣！”
裴世鑫只是撇了撇嘴，這毒潭的人明明剛用心理戰詐贏了那連山宗的劍客，現在自己卻被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如果是往常，這毒潭中人這一口必然可以吐得那蒙面小子避無可避，但他著急了——
那蒙面人在半空中內力一提，向斜方沖了下去，只有半邊肩膀碰到了毒霧，觸地的瞬間一個翻滾，已經有三點寒星飛出。
落地之后白光一閃，那片粘了毒素的布料已經被削飛，而這時對方才剛剛格擋開那三發飛刀。
“停手、停手，我認栽。”毒潭中人說完這話，立刻閃身入了芝麻暗巷，消失不見了。
留下那蒙面少年反握著匕首，逐漸從緊繃的狀態恢復了靜立，隨后，走到了高桿之下，站的如同一根標槍，目光中并無半分喜悅和驕傲。
‘是個軍人……’裴世鑫心里想著，卻并不能分出對方這一手輕功是哪門哪派。
而且，有這樣的身手，在軍中不太可能籍籍無名，除了……逃兵或者干脆是外籍人士，而如果是衛國內部，又和林地軍團的借力法不同，他這樣的身法更像是在懸崖峭壁或者大漠中練成的……而在衛國——
這樣的地方，就是望帝山關：衛閣關。
說起來，之前有過卷宗記錄，「歸」那個組織的領導人，就是被宣告死亡的衛閣關將軍，徐玉斌。
難道說——
這時，那個蒙面少年抬起了頭，看著裴世鑫所在的酒樓。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接著那少年離去了。
那一身黑袍明明在喜慶的節日人群中明明應該非常顯眼，但卻很快消失在裴世鑫的視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