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后群訪現場。
CCG的隊員,教練及領隊坐在工作人員準備的長桌前,身后張掛的是巨型春季賽的宣傳照,面前桌上還鋪著紅色的桌布,隔開些距離擺放著一盆塑料假花,對面是成排閃爍著的三角架架著的攝影機和為了躲避不入鏡蹲在地上提問的記者,這場景像極了某選舉大會直播現場。
“我想提問一下白教練,對于從今年冬季德杯就開始一直處于連勝的CCG有什么看法?”
顧思昀她站在后面只覺得這問題能有多蠢就有多蠢,自己家的戰隊肯定是一直贏才是最好的啊,難不成還要輸不成?
“我還是挺希望他們在不影響戰績的情況下能輸幾局常規賽,這樣才能看出問題,然后及時進行調整改變。”他說完就放下了話筒,一旁低頭玩手機的幾人往白牧之這邊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們還是不要輸了吧,贏了都被罵,那輸了還不得被白哥關訓練室里挫骨揚灰啊。
“我想提問一下周經理,關于《登封造極競》在CCG戰隊里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拍攝,會不會影響隊員的正常訓練和生活?請回答一下,謝謝。”另外一個記者提問道。
周毅似乎沒反應過來,還是旁邊的分析師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愣愣地拿過話筒,聽著分析師在耳邊復述了一遍問題才若有所思的點頭回答著。
“影響倒是沒有什么影響的,因為節目組也考慮過拍攝的問題,所以基地拍攝大部分都是固定式攝像頭拍攝,就是看著墻上啊,桌子上啊,還有角落里會自動轉角拍攝的機位有些沒有隱私感……emm這樣也挺好的,可以讓大家多注意注意一下自己。”
隊員:他們的言行是有多差啊。
“而且這節目也挺正能量的,屏幕前的你一定要記得上檔時收看哦。”周毅他放下話筒還不忘給《登封》宣傳一波。
群訪結束后,隊員們安排了單人采訪,回答著粉絲的問題,互動著。
顧思昀她在路過去廁所剛好撞見何橋在走廊采訪,“粉絲想問一下,小白微博粉絲一百萬的時候他直播穿女裝,想問你有沒有女裝來一波。”
何橋他握著話筒“撲哧”的笑著,“我不會。”
“那你覺得小白女裝好看嗎?”
“那天他直播我看了,挺好看的,但是如果叫我女裝是不可能的。”
……
吃飯的地方隔著比賽場館不遠,甚至于導演組已經提前在包間里安裝上了攝像頭。
酒九子她被白牧之說了一頓之后思緒就變得很平淡,下車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默默的跟在后面,十一見其,上前去安慰過她然后同她們一起進去,畢竟大家都是女生,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九子,沒事的,白哥就那個性子,說話直了些。”
酒九子她只是看了一眼門口雙手揣兜等著她們的顧思韻,搖了搖頭說,“我知道,沒關系的。”
顧思昀她偏頭看著門口擺放的綠植心道,這件事關她什么事,她自家經紀人微博發文詆毀她的事情都沒正式揭過去,她會去做自己跌份的事兒嘛?
想都不要想。
然后轉身自己就進了飯店。
這家店似乎是他們常來的地方。
包間里,等菜上的空隙里何橋他們已經玩起了撲克牌,顧思昀她進去時何橋正捏著一張撲克牌在程陽的臉上比對著,“程陽你這孫子有本事別躲啊!”
“誰躲了,要打就痛快點。”
“好嘞。”只見“啪”的一聲撲克牌散落在程陽的臉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臉上的皮膚立馬就紅了,“你個崽種啊,下手真狠,等著。”
何橋臉上一點兒也沒在怕的,將手里的撲克牌扔在桌子捏了一塊西瓜吃著,“孫子快點洗牌,奧利給哈哈哈”
中野選手恩斷義絕時刻。
接著新的一輪,何橋是地主,楚梓軒和程陽是農民,一番下來還是何橋先給手里的牌走玩著,只見他“嘿嘿”的笑著挽起袖子,選了一張滿意的撲克牌在手里得意著,“來來來,把你們的小臉伸到爺爺面前來。”
打了楚梓軒之后他還貼心的摸了摸,到程陽時更不得直接上耳巴子,“聽說,你要爺爺等著?”
“哥,輕點兒。”程陽這次是慫萌萌地求好著,旁人一臉不屑的笑著,“切!程陽你他媽太孫子了吧,是男人就應該剛他。”
接來下的幾次程陽手氣就跟踩了狗屎一般,不是他輸就是逢人跟著他輸,他扯著嘴角動了動發疼的臉皮將手里的撲克牌一摞,往沙發里一靠,“不來了,沒意思,他媽的一直輸。”
當然何橋怎么能放過,耐心的勸了好一會兒無果,索性煽動著大家一起來玩撲克牌版的真心話大冒險,凡是抽到雙數的撲克最小的人便要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來作為懲罰,顧思昀她抱著手機本來不想來的,十一則是強制性的將她摁在沙發上,“大家一起玩嘛。”
她看著她身旁的酒九子放下手機,看著茶幾上的撲克牌輕“哦”了一聲。
“玩什么了?不帶上我?”包間門口突然竄入一句女聲,大家循聲看去,是一個長金色卷發披肩的女生,穿著一件白色一字領紗裙,很漂亮,像個洋娃娃。
她笑著和大家打著招呼著,身后一同跟著進來的還有白牧之,顧思昀她的第一反應是原來白牧之沒有跟他們上車,是在等她一起過來吧。
“呦呦呦,這不是白嫂子嗎?來得正好,一起玩啊。”何橋他話剛落,才反應過來他對面坐著的顧思昀,連忙閉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一沉不發的白牧之。
白牧之他沒有細聽,而是十分熟捻的走到顧思昀旁邊,坐在她左側的沙發扶手上。
“哈嘍,我是Elsa。”Elsa看著顧思昀和酒九子,“初次見面。”
“你好,我是穗禾。”她有些生氣,又有些難過,生氣白牧之他前腳說喜歡她,后腳就帶著一個女生過來,而且從其他人眼里看得出來白牧之和Elsa的關系并不一般,至少一般的不會稱她為“白嫂子”;
難過的是白牧之原來也是一個普遍撒網的花心男人,當然除此之外,她的胸口還充斥這一股莫名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明明知道不應該這樣,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在想。
香水是不是Elsa給選的呢?
像大吉嶺茶和烏沉木一般只有細膩的女孩子才會給男生選擇的。
“酒九子。”酒九子出聲介紹著自己,興趣乏乏。
Elsa輕笑著點頭,抬手將頭發攏到耳朵后,坐在何橋旁邊的沙發挪出來的空位處,“怎么玩?”
“好勒,看著啊。”何橋他拿著牌,細心的解釋著。
“白哥,你也來嗎?”何橋發著牌的動作在白牧之面前頓住,白哥以前可是從來都不摻乎這種事的,每次都走得遠遠地,今日怎么還往里邊擠著來了。
只見白牧之下巴微微一抬示意著他發牌。
“好嘞。”何橋直接給白牧之發了一張明牌,黑桃二。
“哇哦。”眾人起哄拍手,還能有比黑桃二小的數字嗎?
他們可得好好想想,不得錯過這個寶貴的機會。
顧思昀她從茶幾上拿過,小心翼翼地看著手里的紅桃J松了一口氣,然后捏著牌一臉準備等著看戲的樣子,控制著自己不要在乎旁邊的白牧之,既然自己已經拒絕他了,關于他的事情就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何橋他將手里的一張小王拍桌上,站起環視著眾人,“沒有比我大了吧,哈哈哈白哥,白哥你是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啊。”他一臉笑意,摩拳擦掌著。
白牧之他一臉不在乎,甚至還想點根煙的說了句,“真心話。”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白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不是Elsa嗎?
顧思昀她只覺得后背一緊,全身緊繃著,緊接著她的頭頂傳來了一個,“有”字。
是Elsa嗎?
“喜歡多久了?”其他人起哄追問著。
“下局等贏了爺兒再說。”他將手里的牌扔到桌子中間,還是那樣不溫不燥的態度,全然沒有在怕的,只是顧思昀她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害怕,按他這秉性如果下局輸了問他是誰,他會不會就會說出Elsa的名字了。
第二輪顧思昀是她拿到了,一同還有酒九子和何橋,牌最大的是十一。
只見十一小臉得瑟的揚著手里的黑桃K,鈍刀割肉般,惹得何橋直嚷嚷道,“我說十一姐姐啊,要殺要刮給個痛快的,你這樣折磨人啊。”
“那我問了啊?”十一干咳了一聲,“咳咳,說出你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在哪里遇見的,地點,相貌,當然越詳細越好咯。”
先說的是酒九子,“高中的時候,他是我同桌。”言簡意賅,大方直白。
接著何橋,他緊張的喝了一口水,坐正身子,“說出來你們可別笑話,我召喚師峽谷里認識的,她當時玩的是錘石,兩千場的錘石,還有那叫QAQ的ID,你們想啊肯定是妹子啊,那局贏了,我趕緊邀請她進行第二局,一開腔,居然是個漢子。”何橋兩手一攤,表情完全再次表現出了他當時知道真相的快要哭的表情。
先笑的是一向沉穩寡淡地白牧之,接著是其他人捧腹大笑,顧思昀卻疑惑了,她似乎沒有懂得他們說的梗,“為什么玩錘石的就是妹子啊。”
“笨蛋啊你,錘石是輔助,而且還是兩千場的,很容易會被誤會成妹子的。”白牧之出聲給她解釋著,Elsa看著這邊笑容有些呆愣著,不免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思昀,似乎旁人都沒在意著白牧之語氣里的寵溺,可她看出來了。
“哦。”好像是這樣了,第一次遇見奈米玩的便是孫臏,后來才知道她只會玩孫臏和東皇這兩個英雄。
“到你了。”所有人都看著她。
“啊?”她看著手里的牌。
她第一個喜歡的人不就是白牧之嗎?
說,還是不說?
“在一家便利店里,我在那里兼職,他是經常晚上過來買煙的,那個時候我每天都期待著他會出現在便利店門口,他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說完,她低頭咬著唇,雙手互掐出了紅印,她居然說了,還是當著當事者。
“有白哥好看嗎?”何橋看熱鬧不嫌事大,只是他哪里知道就是同一個人呢?
剛巧的,這時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一一往餐桌上布放著。
“吃飯,吃飯,餓死了。”
匯聚一起的人紛紛散去,顧思昀她起身和十一去洗手,站起才發現白牧之還在她左側坐著,視若無人的視線直落在她的臉上,嘴角的笑意像是在說,原來你每天晚上都在等我啊。
其實,白牧之他笑是因為她的那一句等,挺像妻子等待晚歸丈夫的感覺。
飯桌上大家談論的都是游戲和戰隊里的事情,顧思昀她是聽不懂,只能小口悶悶的喝著杯子里的啤酒,一不小心的也不知道喝了幾杯,中途的時候酒九子接了個電話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就先離開了。
后面趕來的楊宋自罰三杯過后,眼下已經和周經理兩個人也是喝嗨了,兩人搭肩攀談著,另一邊何橋則是和周亞男討論著這個版本有哪些英雄適合走中強勢。
“你少喝點。”白牧之從她手里拿過酒杯,將杯子里還剩一大半的啤酒一昂而盡,拾著筷子給她夾著一塊魚肉,去掉魚刺后才放進她面前的碗里,“吃點菜。”
“不要。”她拒絕的從他面前給自己的杯子拿過來,往里面倒著啤酒,她倒一杯他就喝一杯,她就像是在無理取鬧般,他喝那她就倒,如此重復。
也不知道開完了第幾罐,她妥協了,捏著啤酒罐推到他面前,沉默著,其實從吃飯到現在她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全身就像是生滿了荊棘,扎得她渾身難受。
隔著幾個位置的Elsa似乎注意到了這邊,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思昀,去廁所嗎?”顧思昀她抬頭看著有些醉意的十一點了點頭,眸子瞇了瞇輕笑著,“好,我去拿一下我包。”
其實她的腳已經有些飄著走了,不過還好,影響不大。
她抱著包往包間外走著。
洗手間里,十一接了個電話說是男朋友已經到樓下了。
顧思昀她在鏡子前描著口紅,“嗯,十一姐你先走吧,我一會兒也叫車準備回去。”
嗯,她看著手腕上的時間,九點多鐘,不算太晚,而且她還能給自己化妝,沒有醉到哪里去。
色號嘛,她看著口紅底部,TF的15#色號。
捯飭完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抿唇輕笑著。
從洗手間里出來白牧之他正背對著她站在走廊窗口邊抽著煙,窗外是S市外灘的夜景,輪船在江中游行著,江對面的霓虹燈閃爍與水面交相輝映著,她想到個“燈火輝煌”一詞來形容。
“好漂亮啊!”她感嘆著,偏頭看著他,窗外吹入的熱風卷起兩人的發絲,生了風的原因她的酒勁兒似乎冒了頭,腳步往后邊傾了傾才穩住。
“顧思昀。”
“嗯?”她昂著下巴蹙著眉頭看著她。
“我喝醉了。”他看著她,從吹吐了一口煙灑在她的臉上,濃郁的煙味和濃郁的酒味。
煙霧迷了她的眼惹得她閉上眸子,待煙霧散開后,他的唇已經落在她的唇上,她瞪大眸子看著他放大的臉,涼涼的,又熱熱的,她的大腦快速回想過來,他說的醉是這個意思。
她猛地推開他,一瞬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后背沉悶地撞上窗戶旁邊的圓柱上,她定定地看著他嘴唇上沾染的紅印,忘了下一步該如何。
他倚靠著柱子上,他看她的眼底是黯然無光的,瞳孔里夾雜著萬千的苦澀,他徹徹底底的算是輸了。
窗外,霓虹燈的燈光在她們之間跳動著,他說,“對不起。”
顧思昀,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