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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混芳塵

第六十八章魔兵

當(dāng)云常山頂?shù)姆e雪開始融化,云開鎮(zhèn)的河水也漸漸豐潤起來。春風(fēng)吹醒了漫山遍野的花紅柳綠,也將熱鬧吹入了這座山下小鎮(zhèn)。

這一個月來,云開鎮(zhèn)特別熱鬧,大大小小的客棧沒有一間空房,連酒樓都座無虛席。鎮(zhèn)上百再尋不到合適的地方消遣,無奈之下只能去小酒館小茶攤將就。

鎮(zhèn)口大路邊有一座茶棚,三五張桌子,圍坐了七八個閑人。清晨的露水尚未干透,路上車馬也還不多,金色的暖陽斜斜地照在人臉上,舒服地讓人想再睡上一覺。

但他們聊的內(nèi)容卻讓人無心入眠。

其中一個面相斯文的漢子,扯著個破鑼一般的嗓子高聲道:“要我說,北辰宮也實在是大驚小怪了!一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夏溟居一張戰(zhàn)書就把他們嚇得,召集了那么多門派去助拳!”

“話可不能這么說,這夏溟居可沒你想得那么簡單。”他身邊坐著個一身褐色麻布衣衫的男子,小口小口地啜著茶,話開了個頭卻不說下去,賣起了關(guān)子。

整個茶攤中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了他身上。

麻衫男子直到有人按耐不住催促了才又道:“聽說那夏溟居的主人大有來頭,而且,還煉制了一批魔兵。那些魔兵一個個三頭六臂,力大無窮,只聽魔主一人號令。”

隔壁桌有人撲哧一聲噴了口茶,笑道:“胡說八道吧你就!別的我不知道,魔兵我也聽說過,只是群失了神智的傀儡而已,不過就是尋常人模樣,什么三頭六臂!”

“你見過嗎?”麻衫男子漲紅了臉,怒視著那人,“你又沒見過魔兵,怎么知道我在胡說?”

“我也是聽小倭瓜說的,他見過。小倭瓜,你在哪兒呢?”

那人戴著一方月白儒巾,乍一看倒像是個讀書人。他站起身,四處張望著。

“我是見過魔兵。”角落中有個聲音怯生生地冒了出來,茶棚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好像被嚇到了,佝僂著的背愈發(fā)拱了起來,十足的像個倭瓜。

過了好一會兒,在眾人的慫恿下,小倭瓜才又坐直了身子。那是一個穿著土綠色上衣的少年,不過十七八的年歲,但面色憔悴,全然沒有少年人該有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十來天前我在山上采藥,因為附近的藥草都被采得差不多了,所以走得遠(yuǎn)了點,進(jìn)了平常沒什么人去的山坳里邊。我剛找到一株石斛,正開心時,聽到不遠(yuǎn)處整齊的腳步聲,好像有一隊官兵路過。我當(dāng)下覺得奇怪,這深山老林的,附近也沒聽說在打仗,怎么會有軍士路過。”

“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覺得詭異。這么多人走路,除了腳步聲,連一聲咳嗽都聽不到。附近的鳥雀也好像瞬間啞了,似乎這山坳中除了我再無活物。我頓時嚇得手足冰冷,縮成了一團(tuán)。”

有個人聽到這里忍俊不禁地笑了:“怪不得叫你倭瓜,動不動就縮起來可不像極了么!”

周圍的人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倭瓜卻一點也不生氣,徑直說了下去。這些話他憋了許久,只盼著越多的人聽到,這樣他才能稍稍釋放些心里積存的壓力。

“我才剛把自己藏好,那隊兵士就從我身旁五尺開外經(jīng)過,離我最近的只隔著一株大槐樹。這時候我聽到有人說話,聲音尖細(xì),像個太監(jiān)。”

“那人尖聲細(xì)氣地說:‘卜叟前輩,魔主原先說去千機(jī)門接小姐,咱們是不是該轉(zhuǎn)向了。’另一個聲音聽起來蒼老些,卻十分溫和,他道:‘出來前我又卜了一卦,小姐離開千機(jī)門去了別的地方,我們帶著魔兵不方便去。’”

“我有個姨媽嫁得遠(yuǎn),夫家在平江城附近的劉家村,故而我知道千機(jī)門是個常人聞聲色變的所在。我聽他們口氣,千機(jī)門似乎想去就去,于是就想看看魔兵長什么樣。”

“沒想到你這般畏畏縮縮,也有膽大的時候。”

“小倭瓜一向膽大,也是那事之后才變成這樣的。”戴儒巾的那人辯解道。

“我抬頭的時候,那說話的兩人已經(jīng)走過去了,只看到他們倆的背影。那群魔兵步履一致,四肢僵直,身上穿著黑衣,并沒有任何盔甲。我覺得奇怪,壯著膽揚起了頭,看到一張張瘦骨嶙峋的臉。不,不只是瘦骨嶙峋,他們臉上就僅有一層皮,突兀地包著骷髏。我嚇得牙齒咯咯作響,忍不住又往上瞧了瞧。只見鼻梁上方,眉毛下面,一雙眼睛仍然黑白分明,但眼白占了整個眼眶,黑眼珠縮成了針孔般大小。”

“我渾身抑制不住地抖了起來,只恨自己腿生得太利索,跑得這么遠(yuǎn)。這群人顯然因為長相奇詭,只能在深山中覓路行走。但我的眼睛偏就那么不聽使喚,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都瘦成那樣了你還熟悉呢?”坐在旁邊的一人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喝了口茶,目光卻飄向了茶棚最外沿的一對男女。那男子一身纖塵不染的青衣,端坐在破舊的長凳上,斟茶倒水的動作瀟灑絕俗,好像杯中的不是發(fā)黃的粗茶,而是洞庭新采的碧螺春配上了舊年的梅花雪。男子對面的姑娘姿容嬌艷,烏鴉鴉的鬢發(fā)如云般堆成了丫髻,余下的順服地垂在鵝黃色的外衫上,泛著幽幽的光。

“我剛才說過,我有個姨媽。她嫁人后生了幾個子女,因為離娘家遠(yuǎn),故而她把我的一個表兄送回了娘家養(yǎng)在我外祖母膝下。我自小就同我的表兄一道長大,因為年齡相仿,我跟他比跟我的親兄弟還親近。表兄成年后回了劉家村,此后我每年春天去看他一回。那天在樹林中,我看到一個魔兵面容熟悉,雖然畏懼,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也注意到了我,忽然嘴一張,好像在同我打招呼。”

“我嚇得魂飛魄散,他嘴里沒有舌頭,連啞巴的呀呀聲都發(fā)不出來!”小倭瓜說到這里,倏然滴下兩滴豆大的淚珠,“我知道我沒認(rèn)錯,他就是我的表兄!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變成了這樣,可是我怕得要死,不敢過去問,只能伏在草叢中,趴得更低一點。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做噩夢,我一閉眼,就看到表兄滿臉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褐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走到了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換做誰碰上這事也都不敢吱聲的,你還是莫要太過自責(zé)。”

“怪不得我年前聽說劉家村一夜間成了荒村,人跡全無,原來……”

小倭瓜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怖之色:“那,那我姨媽一家……”

“小倭瓜節(jié)哀吧,你就當(dāng)他們一夕之間過世了。”

起先那容貌斯文的男子忽然扯著破鑼一般的嗓子道:“那萬一仙魔大戰(zhàn)爆發(fā),夏溟居的魔兵不夠用了的話,我們這云開鎮(zhèn)地勢便利,豈非危險得很?”

他這話不算沒有道理,云開鎮(zhèn)是離北辰宮最近的一個鎮(zhèn)子,人丁興旺,若是魔道想要就近煉制魔兵,這里自然是上上之選。

茶棚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默默地飲著茶,一言不發(fā)。

“店家,錢放在這里了!”

路邊的青衣男子站起身擱下茶錢,同著黃衫姑娘飄然而去。

茶棚中人似乎如夢初醒,一個個互相告別,紛紛打算搬到別處暫避風(fēng)頭。

陽光曬干了露珠,土路上灰塵四起。從茶棚出來的青衣男子面色憂郁,走得不緊不慢,黃衫姑娘一路小跑追在身后。

“門尊,您不是說在芳華門解除了魔兵的禁制嗎?怎么還是被帶回去了?”

玉衡輕嘆了口氣,目光木然地投向遠(yuǎn)方。最近各派門人都朝著翠琉峰而去,眾人都覺得天樞妄自尊大,故而助拳助得毫無壓力。他倒是覺得以天樞的個性絕不至于如此魯莽,想來是有后招的。單憑劉家村一個村子的魔兵,且又被自己毀了一部分,天樞無論如何不可能如此托大。但魔道到底有什么隱藏的招數(shù),玉衡也實在是想不出來。

此時聽初頌問起,他放緩了腳步,解釋道:“我解除了他們身上夏溟居的禁制,也只是令他們有機(jī)會慢慢恢復(fù)成一個看起來正常的人而已。他們失去了靈魂,無論如何是變不回原來的模樣了,如方才小倭瓜口中的表兄那樣,能辨識出至親之人的,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

“那他們的靈魂在哪兒呢?”初頌歪著腦袋,想了片刻道,“早知道我就回魔巢了,那樣細(xì)細(xì)查探,說不定還能找出來。”

玉衡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所料沒錯的話,夏溟居的魔人原本就只是想攝取靈魂,如今恐怕早已被煉化,成了魔功的一部分。那些傀儡是天樞擔(dān)心被人追查才來了個死不見尸,倒是無意為之。”

“那死老頭真是喪盡天良!若若也是被他害死,不,被他害的!”初頌憤憤然地將路邊石子踢得到處亂滾,“早知道我當(dāng)初在夏溟居就多給他添些亂子!”

玉衡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眉宇間的凝重不覺間減輕了許多。

這孩子大半個月前突然出現(xiàn)在閑雨閣,死活賴著不走。閑雨閣的雜役無奈至極,只能送了飛訊到修元殿,說道有個陌生姑娘自稱初頌,非要見門尊一面。

玉衡接到訊息也覺得匪夷所思,后來想起那日天樞帶走了錦兒的尸身。錦兒的魂魄自然是無處可覓,但當(dāng)時為了引誘阿若到梨錦小筑,他想必是將初頌的魂魄收在了極光玉中。縱然復(fù)活的僅是錦兒的軀殼,但天樞那樣入了魔的瘋子,做出這種事來也是能預(yù)料的。

他從修元殿下去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坐在地上,手上拿著東西在給飛鷺喂食。一人一鳥在那剛發(fā)出嫩芽的草地上,背靠著青山,說不出的悠閑自在。

恍然間他好像看到了阿若,一樣地在草地上同飛鷺相依而坐,只是他們在一起從來安靜不到半刻,沒多久便會開始打鬧。這時候楊柳姐妹會推開門,笑嘻嘻地站在屋檐下看熱鬧。

但是現(xiàn)在只剩了飛鷺。

還有那張他不怎么想見到的臉。

初頌從入樵山出來后便讓椋木鳥飛了回去。她與齊無離洛舒醉之間恩怨已消,無需再有糾葛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難道真的再回夏溟居嗎?

不,她不愿意,她寧可在塵世間躲起來,也不想再去那個地方。

可惜事與愿違,她下山后一連碰見了好幾撥仙道的人馬,有一回住店的時候,她差點被人識破,只得連夜跑了出來。

齊無離說得沒錯,這些日子仙道各派紛紛出動,她除了盡快回夏溟居,別無他法。

想起齊無離,她忽然記起自己身上的璇璣心法,想起璇璣門。這世上如果還有一處地方能容她安身,保她無虞,大概也只有青渺峰了。

也許,玉衡真人能看在若若的份上收留她呢?

那時候她不知道她這張臉長得實在是不合時宜。當(dāng)年齊無離因為錦兒之死偷進(jìn)卷帙樓,叛出璇璣門,玉衡便已經(jīng)遷怒到了錦兒身上。后來又因為齊無離試圖挽救錦兒使得云緋若傷心絕望,雖然換出了搖光,但于玉衡而言,這帳難免又要算錦兒一份。

因此當(dāng)初頌滿懷希冀地笑迎玉衡時,看到的卻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初頌為了躲避仙道中人,一路從入樵山抄小道到了青渺峰,日夜不寧,早已疲憊不堪。此刻見了玉衡的神情,知道他必然會下逐客令,當(dāng)下眼一閉身一歪,半真半假地暈了過去。

玉衡不防她暈得如此及時。待要放任不管,目光觸及飛鷺那不贊同的眼神,手上又探到她身上熟悉的靈力,心里不由自主地軟了軟。于是初頌便如愿以償?shù)卦阼^門住了下來。

她雖然長了錦兒的臉,但言談舉止終究與錦兒截然不同。那一身的古靈精怪,天真稚趣,時日一長,玉衡便覺得她只是個戴了錦兒的面具而已,初頌還是當(dāng)年那個初頌。

于是也再想不起來趕她走了,就連出門,她愿意跟,他也隨便她跟。

她一身魔氣又如何,他的徒兒,他的師妹,如今也是魔。

他想護(hù)的人,他不信誰能為難。

飛花不見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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