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一徹第一個學期的最后一個月也快要結束了,為了應付期末考試,大家都在認真的復習。
只有他!
在和一個糟老頭子沒天沒夜的比劍。
“乒!乒乓!”
兩劍交擊,一徹被日心再次逼退。
這已經是無數次失敗了,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他了,面對日心的攻勢,他雖然沒有特定的章法,但不斷交手失敗后,日心發現,一徹的姿勢越來越完善,身上的破綻越來越少。已經有他年輕時候的幾分風范了。
“好小子,現在的招式越來越好了,氣的運用也強了不少。”
日心嘴上這么說,手上的劍勢卻絲毫沒有放水,在他的連擊下,一徹只能連連后退,這個小院里的地面坑坑洼洼的,仿佛被轟炸過一般。
可如果有人來這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些坑坑洼洼的凹陷不是別的,正是一徹的腳印。
比試的時候,日心可以調整自己,但一徹一定是用了全力的。有的時候用的力太大了些,就會在地面上踩出深淺不一的印記。日復一日,這片不小的水泥地竟被他踩成了一副奶酪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拆遷呢。
“不止如此,師父,還有這個。”
一徹連退數步,站定身形,他滿臉都是汗水,發梢間不斷有水珠滴落。
疲憊,已經寫滿他的臉龐,是什么支持著他一次又一次在這種情況支持下來他已經記不清了,總之他做到了,以后也會這樣。
但這就是他要的效果,竭盡全力,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果不先把自己逼到極限,又如何能比現在的自己做得更好呢?
一徹原地開始蓄氣,也是日心故意讓他,他才會有這個機會。每交手幾個回合,日心就會讓他有一次先手的機會,如果一直處于被動,并不是真實的戰斗模擬。
訓練,是以戰勝對手作為模板的,只會被動的接招挨打,哪能有勝算可言。
“又站著蓄勢!說了不要這么愚蠢!”
日心的怒喝還遠在數十米之外,等一徹聽完這句話時,他卻已經來到一徹眼前。
兩人幾乎同時拔劍,一徹先,日心后,但后者的劍,明顯出得要比前者快,在這霞光流轉的一瞬之間。
一徹仿佛看到了,看到了兩道劍光,一道是自己的,一道是日心的,這兩道劍光分別斬斷了對方的身軀,光滑而平齊,不帶有一滴泄露的鮮血。
“死”這一個字,在這一刻如此華麗,一徹猛然想到了,自己手上的苦竹,不是拿慣了就會成為玩具,而是真正會把人體像豆腐一樣切割開來的殺器。
而日心的劍氣也不是虛妄的,這是一種非常真實,能帶給他壓倒性恐懼的力量。
我真的準備好抱著殺死每一個敵人,并做好被殺死的覺悟了嗎?
一個他從來都做好了選擇的問題,被在這一刻再次翻了出來。
疑惑,緩慢了時間,也遲鈍了他的劍。
我會死。
一徹能感受到,日心的劍正在慢慢超越他,先手的優勢轉瞬就要逝去。
超越與被超越之間,一徹的內心陡然空靈,有時候問題不必尋找答案,只需要按照本能去做,內心的選擇,潛意識的選擇往往就是你希望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
是你自己完成了這個選擇題,而不是別人。
“散刃?夜叉。”
這一劍拔出了成千上萬次,但唯有這一次,一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日心那雙表面上炯炯有神,實際上卻一直索然無味的眼睛,忽然亮了那么一下。
就這一下,讓一徹仿佛重新獲得了力氣,手上的劍驟然加速,趕在日心之前,苦竹攜著凝實的劍氣肅然綻開。
日心突然消失了,就這么在一徹面前消失了。沒有一點點痕跡,一徹完全沒有看到他是怎么從戰場脫離的。
只留下那柄在還揮舞在空中,保持著揮下的慣性的劍。
劍與劍氣,實體與虛幻。
交接的結果,卻是實體的劍如夢幻般破碎,碎裂的金屬散落了一地,仔細分辨,能看出這些碎片的大小非常相似,就好像不是自己裂開,而是被人整齊的切成了無數的小塊。
“你練成了?居然練成了。”
小院中,日心的身影再次出現,他的眉目有些張開,如同知道了一件意外但又讓人欣喜的事。
一徹沒有多做解釋,他回味在剛才的一幕中,忽然氣勢再現,同樣的劍氣,朝著不遠處的木樁射去。
這次兩人看得親切,一徹斬出的劍氣,不再是兩道交叉的直線,而是一張網,一張遠比之前兩道線要小的網。
這張網小而嚴密,看似不大穩定,實則很凝實。
這張網擊中木樁,就如同清風拂過了樹葉,潤物無聲,卻暗自里發生著霹靂驚雷的變化。
木樁的中心突然炸出一個圓圈,一個小臂大小圓,這個圓的邊緣光滑得就像小孩子的肌膚,可它的內里卻已經完全被切成了丁狀的碎塊。
如果拿到廚師比賽上,這個切菜的速度恐怕連機器也望之不及。
“好!好!”
日心太激動了,他是真的非常意外。
一線只是入門,聚集氣,絕大多數人都可以做到,他以前嘗試著收了幾個資質還不錯的弟子也都能像一徹這樣打出比較完美的一線。
但完成夜叉的,卻一個也沒有。
氣的掌控,沒有達到這一步,就是天差地別。而能做到這一步,不夸張的說,已經達到劍術高手的門檻了。
“很好!非常好!”
日心撫掌大笑,也許是這個喜訊太過于突然,他甚至想不出什么詞匯來描述自己的喜悅,只是一味的說著“好”“好”。
他定了定神,理清了思緒對一徹說道:
“一徹,兩種劍招你都已經入門,萬事開頭難,接下來你的修煉應該會要輕松一些,不會再向之前一樣找不著北了。”
“我現在就把后面接著的兩招教給你,你自己練。”
又有新的學?
這可是意外之喜,一徹興奮得連劍都忘了要收回鞘里,迫不及待的和日心討教了起來。
三個小時后。
日心活動了一下活動了幾個小時的筋骨,到底是老人家,連續運動幾個小時也不是那么輕描淡寫就能過去的。
雖然說他這個身體強度肯定是沒有問題,但是懶。。。沒有辦法治。
“哈~~欠,這就是真刃?落睡和散刃?云波界的使用方法,你記好了,自己練。”
“是,師父。”
一徹持劍而立,不斷擺弄著剛剛學會的幾個姿勢,說話的時候連看都不看日心一眼,顯然是太過于沉迷了。
每次一有新鮮的招式,一徹就這樣,這些招式給他的感覺,就像變魔術一樣,華麗而又強大,它們又是一徹能明顯變強的途徑,不管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一徹都沒有理由不喜愛這種感受。
“小鬼頭,短短五個月,已經學到這個水準了啊。”
日心摸了摸胡子有點失神,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其他的事情。
師徒二人一個在自己比劃,一個在獨自沉思,互相不干涉,當對方不存在。
兩人足足保持著這詭異的默契一盞茶的時間,終于,還是日心最先清醒過來。
“好,這樣,我也可以開始實行我的計劃了。”
日心摸著胡子點點頭,好像做了什么決定。
“一徹啊。”
“唉,師父。”
一徹眼睛也沒抬一下,這讓日心不禁眉頭跳了跳。
算了,他就這樣了,不和他計較。
日心嘆了口氣,自以為胸襟寬廣,其實一徹對他早就已經實施同樣的政策了。
“你還有幾天就放假了吧!”
“是的,師父。”
一徹一心二用,手上,嘴上,兩不含糊。
“那你假期就在家里好好修煉吧,我要出去一趟,過幾個月再回來,你要記得看好家。”
“好。”
“啊?您要走,去哪?”
一徹終于回過神來,他剛把劍放下,日心就在他腦門上狠狠來了一記。
“我有自己的事,兩三個月就回來了,把門看好不許亂跑,最好不要出這個院子聽到了嗎?”
“不出院子還怎么吃飯,要買菜的啊。。。哎呀!”
“頂嘴!”
一徹又挨了一記,這回他放聰明了,日心說什么乖乖應好就是了。
教訓了一徹一頓后日心沒有去客廳看電視,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抽出了他幾個月從來都沒有用過的書桌,拿出了一張紙,一支筆,然后有些煩惱的思索了起來。
“真是的,好久沒有寫信了啊。”
“而且是寫給他,是不是有點聽了。。。”
一想起那個日常威嚴肅穆的身影,日心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左腳的斷裂處,傷口雖以愈合,但隱隱總有些異樣感。
“還是得請你來一趟啊!”
“我那殘忍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