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了，真的要打了。

場中的局面已然是劍拔弩張，同樣是準備交手，但兩人給旁觀者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一徹的氣勢，就像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他的眼神執著，堅韌，好像不論在什么情況下，都要綻放出他最強勢的一面。

哪怕他剛才受了傷，哪怕他面對的，是自己在力量上絕對不如的師伯，他在氣勢上，也沒有展現出絲毫的弱勢。

而日輪的氣勢，則宛如一潭春水，柔韌中帶著隱藏的殺機。又或如一座巍峨不可逾越的青山，手上雖無半點動作，但卻予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兩人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高手，可能一徹這個“高手”的名頭還有點名不副實，但兩人都是“氣”修行上有相當程度的人，即使還沒有開戰。

大地在輕微的震動，一些小石子在地面上不停的輕輕抖動著，零零散散長在縫隙中的野草不知為什么被壓彎了，沒有風的院子里，卻不知為何有看不見的異樣氣流在流動。

僅僅是兩人釋放出的氣，就已經可以從周圍環境的一些現象中看得一點端倪。

三名有幸看到這一對決的旁觀者，此時既是有些面臨未知事物的害怕，又對這場很可能是超越他們認知的戰斗而感到好奇。

勇次的腦海里，早就無數次的以自己為主角模擬過這種場面，當他真的看到這種場面時，他已經激動得連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忘掉了大半。

春太因為爆破的原因，對這種超凡的戰斗一直很感興趣，但是一徹從來都不肯展露給他，所以這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他也十分期待。

至于瞳，她只是最單質的，關心她的同學，朋友，這個平日里看起來安靜但是實際上一點也不文靜的女孩，在友情上反而最為真摯。

“一徹，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種情況下，瞳也不禁為一徹捏了一把冷汗。

對手可是一徹的師伯，贏是不可能的，她只希望一徹不會真的在這場戰斗中受傷。

視角轉回院子里，一徹與日輪已經對峙了半分鐘的時間，兩人只是就那么散發著氣勢，誰也沒有第一個動手。

日輪可能是因為礙于身份，不好意思先出手欺負比自己小了活活六十多的小孩。

而一徹沒有出手，則是因為，

他不敢！

是真的不敢。

“日心師父曾經說過，在出手之前，一定要先看清楚對手的架勢，根據對手的姿勢，眼神，肌肉的變化，就可以判斷對手的攻擊方向，招式流派等等等等。”

“但是。。。”

一徹仔細觀察了日輪很久

“這哪有什么可以判斷的啊！”

日輪現在，就很平常的拿著劍站在那，看不出劍勢，看不出表情，什么都看不出來就和雕塑一樣，想要一徹從這樣的一個姿勢看出點什么，那可真是難為他了。

沒有破綻，就無法出手，那樣反而會第一個露出破綻，但什么都不做怎么贏？而今一徹無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老夫是長輩，讓你先出手。”

日輪的手甚至還沒有放到劍柄上，就這么招呼著一徹先出手，他雖沒有很明顯的表示，但言語中，對一徹的不屑之意卻已十分的明顯。

看不起我？

怒氣險些填滿一徹的胸膛沖上大腦，但馬上又被他給強行壓了回去，一徹腦中清明，這種時候，越發要冷靜。

“好！我先出手。”

一徹氣勢如虹的應了一聲，光聽這一聲氣勢滿滿的“好”！旁人都能感覺到他似乎勝券在握。

雙膝一彎，一徹的身體驟然彈起，兩條小腿上爆發性的力量，讓這一跳居然把地面都給踩出了一點裂縫。

眨眼間，一徹已飛到空中，只是他跳躍的方向，并不是向前直襲日心，而是往后方躍去。

“先拉開距離嗎？所以說，這就是外氣劍的弊端，不拉開距離，就是死路一條。”

一徹已經先動，可日輪卻還是沒有動作，看來他不等一徹出第一招，是不會有什么動靜了。

那種不管一徹做什么都視若無物的鎮定，不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不可能擺得出來。

“不是外氣劍，是散刃真劍流！”

身子在空中一個翻滾，落地之時，一徹已經離日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這原地一跳，居然讓他飛出去十多米遠，這個成績，放到吉尼斯紀錄上的話，正常人除非基因改造，死都不可能跳過去吧。

這才剛開局呢，勇次他們已經都看呆了。

“沒有破綻，那就制造破綻！”

“真刃?一線！”

一徹落地的同時，苦竹出鞘，寒光閃過，凜冽的劍光連空氣都給切開，光是看著就覺得寒氣逼人。

劍光一閃已越過二十米，目標直刺日輪的脖頸，這半個月，一徹比之前又有精進，放在以前，他絕不能讓一線在二十米的距離還能保持威力。

如果日心看到，一定會贊嘆一徹的天資過人，短短半個月又能再做突破。

但一徹的心此時一點也沒有放松，因為他知道，這一招能夠傷到對面這位到現在還沒有出招的老人的概率，幾乎為零。

但是，究竟會用什么辦法呢？

一徹集中精神，關注著老人的應對。

“一線，令人懷念啊。”

日輪感慨了一聲，胸口上的那道傷疤開始隱隱有些作痛，一年過去了，只有這道劍傷，給他的痛楚最深，最為難忘。

在萬眾矚目之下，日輪終于動了，他拔出了自己的劍，同時以飛快的速度向后退卻。

躲？怎么可能快得過一線？

一徹心中嗤笑了一番，一線的速度，以他的修為也已經達到了子彈的程度，快到面前再躲子彈，不覺得有些遲了么。

日輪不慌不忙，一柄劍舞得飛雪飄飄，如詩如畫的銀光將他的身形幾乎掩埋，每次劍與劍光交接，都會發出清脆的劍鳴。

在一線接近他的一瞬間，一徹也沒看清他到底出了幾劍，不過一秒之后，一徹所斬出的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次一線，就這么被日輪給直接，用最直接的方式，活活切碎了！

“這！這怎么可能！”

一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用劍氣，光憑劍術就把一線砍碎，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么荒唐的事。

劍術！居然可以超越氣？

一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顛覆了，他一直在修煉氣，見識了氣的強大，他一直堅信氣是世界上最強的修行方法。

可現在，這位老人，卻活生生的用現實擊碎了他的幻想，沒有留一丁點的余地。

他絕不懷疑日輪有沒有用超越自己的力量，從見第一面他就知道，日輪這種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說出的話，絕不反悔。

“這就是你的一線？比起日心，不管是氣還是技術，都差遠了。”

日輪的聲音無比淡然，好似做了一件相當尋常的事情，一徹的一線有多強，在他的心里地位多么重要，他不在乎，也不必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