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秋去冬來,日月如梭般輪回轉換,高二的上學期就這樣悄然逝去。
寒假結束,鐘靈毓從潤夏回到澤陽。
今天日子不錯,雖是冬日,那煦日和風,卻已經隱隱的透出些春意。
車子還未開到九重天小區,在離學校正門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鐘靈毓讓司機停在路邊,她打開車門,抬眼正是一枝已經冒出嫩芽的柳樹,搖曳生姿。
鐘靈毓接過司機已經從后備箱拿出的行李,說道,“就到這里吧,我自己回去。”
司機看了看行人稀稀疏疏的街道,遲疑的點頭,“大小姐慢走。”
鐘靈毓笑,“放心吧,學校附近很安全。我只是想一個人走一走。”
顧深看到鐘靈毓的時候,小姑娘正一個人拉著紅色的行李箱,悠閑地沿著學校的圍墻散步。圍墻只有半人高,磚塊上插著的是一根根頂上豎著玻璃渣的欄桿,透過柵欄,是滿眼的新綠。
顧深讓司機緩緩沿著街邊行駛,他看見鐘靈毓停下來,饒有興致的伸手穿過欄桿的空隙,去夠墻里的一枝已然開放的桃花,奈何胳膊不夠長,指尖總也碰不到那芳菲爛漫的的花枝。
顧深看著鐘靈毓的樣子,低頭無聲一笑。
他背起里面沒裝什么東西的背包下車,讓司機離開。
看著黑色的轎車掉頭離開后,顧深走近還在和那根桃枝兒較勁兒的鐘靈毓身旁,伸手穿過欄桿,十分輕松的折了一小枝桃花。
鐘靈毓正全神貫注的盯著的那支桃花兒轉眼間便被人捷足先登,怔愣了一下的她立刻怒氣沖沖的轉頭看那罪魁禍首,入眼的卻是一個翩翩美少年,笑意比他手中的那朵正盛放的夭夭桃花還要灼灼。
顧深將花枝伸到鐘靈毓的眼前,帶笑的眉眼斜飛入鬢,“姑娘,你的花。”
鐘靈毓被那笑意晃了眼,接過花枝時卻看見顧深右手拇指上纏繞的肉色的創可貼。
鐘靈毓訝異,“你的手怎么了?”
顧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將手背到身后去,微微挑了挑眉,說道,“沒什么,不小心劃到了。”說著,他左手抓住鐘靈毓紅色行李箱的手桿徑直沿著街道向前走去。
鐘靈毓看著前面為她拿行李箱的顧深,少年的背影清新俊逸,走路的姿態昂揚,閑庭漫步也自有一番威儀。
鐘靈毓小跑著追上少年的步伐,問道,“你的行李呢?”
顧深道,“我沒有行李,放假的時候什么都沒帶走,自然沒什么拿回來的。”
鐘靈毓瞟了眼顧深癟癟的書包,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告訴我你連作業都沒帶回家?”
顧深的星眸里閃著無辜,“我放假之前就寫完了。”
鐘靈毓抓狂,“顧深那你放假都干什么了?”
顧深偏著頭輕笑,“真想知道?”
鐘靈毓點頭,神色郁卒。
顧深的嘴角勾起,笑意加深,“我寒假在雕木頭。”
鐘靈毓皺起眉頭,“真的假的,顧深你不是在騙我吧?學霸不是一般都該趁著假期埋頭苦學,立志將所有人都甩的遠遠的嗎?”
顧深揚眉,不置可否,“誰知道呢?”
鐘靈毓已經無話可說,她以前怎么從沒發現過顧深這么的……無法描述。
“喂!”鐘靈毓靠近顧深。
顧深挑眉,“怎么了?”
鐘靈毓笑,“你愿不愿意和我坐同桌?”
顧深瞇起眼來,“為什么?”
鐘靈毓揪著手中的桃花,眼睛直視著前方的一棵樹,“不是要增進了解嗎?坐在一起不就可以了解的更快更深入嘛。”
顧深,“嗯,有道理。不過……”
鐘靈毓轉過臉來看著顧深,有些急切,“不過什么?”
顧深輕輕一笑,搖頭說道,“沒什么,那我去和李老師提議全班換位置,自選座位,到時候你選我旁邊就行。”
鐘靈毓蹙眉,哀聲道,“啊?那我怕是坐不到你旁邊了,肯定很多人想和你坐在一起。”
顧深拿過在鐘靈毓手里備受摧殘的桃花,笑道,“這種兩情相悅的事情,總得我同意才行吧。那我說只想和你坐在一起可以嗎?”
鐘靈毓臉一紅,瞪了一眼顧深道,“油嘴滑舌。”
她說,“反正到時候別人去坐你都不讓,我去坐你就讓就行了,說那么多做什么?”
顧深笑,“姑娘說得對。”
鐘靈毓抬頭望天,原來清冷如顧深,也會搞怪開玩笑。
當天下午去教室報道,鐘靈毓走進教室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人影幢幢,亂的很。
她一把抓住眼前的人問道,“這怎么回事?”
那同學見是鐘靈毓,笑著指著黑板道,“李老頭剛剛來了一趟,在黑板上寫下四個字,‘自選座位’,然后就走了。現在大家都在換座位呢。誒呦不和你說了,我得去找我親愛的小謙謙去了。”
鐘靈毓聽到這樣的話,心里驚詫,顧深動作竟然這么快!果然是大神。
她站在教室門口,目光四下尋找著顧深的身影。
咦?怎么沒找到他?
“你在干嘛?”有人問道。
聽到那熟悉的清泠聲音,鐘靈毓驚喜的轉頭,“顧深你怎么沒進去呀?”
顧深笑,“等你呀。”然后便把鐘靈毓拉到頂樓天臺上。
鐘靈毓看著窗明幾凈的校園,一頭霧水,“你想干嘛?”
顧深惜字如金,一字一頓,“看,風,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鐘靈毓掰著指頭數樓下那排玉蘭樹上一共結了幾個花骨朵,當她數到“九十九”的時候,顧深說道,“走吧,我們下去。”
顧深和鐘靈毓一前一后隔著一二十步進了教室,徑直的走向教室里唯二空著的兩個座位——最后一排靠窗戶邊的小角落。
兩個人頂著最后一排幾個同學的一眾目光坐在了一起,鐘靈毓悄悄的向顧深豎起大拇指,無聲的做著口型稱贊道,“真厲害!”
顧深也無聲笑道,“承讓承讓。”
鐘靈毓開始收拾桌子,把書包里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往桌子上擺,眼神往旁邊一瞄,眼睜睜的瞧見顧深從包里拿出了一小盞木雕盆景。
那盈盈立著的可不就是一枝木頭雕出來的梔子花嗎?
鐘靈毓,“你寒假雕的?”
顧深點頭,“嗯。”
鐘靈毓,“你手上的傷是雕這個劃到的?”
顧深點頭,“嗯。”
鐘靈毓,“為什么雕梔子花?”
顧深,“嗯……”
鐘靈毓,“你只會說‘嗯’嗎?”
顧深,“你之前不是送了我一枝梔子花嗎?我想著那個終究不長久,就雕了個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