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
他明明是有在等的人的。
可是有一個姑娘越來越多次的出現在他的生命里,讓他猝不及防,像是平淡沒有色彩的生活里盛開的一朵嬌艷的繁花,一下子讓他的整個世界都絢爛了起來。
其實高一開學前報道那天上午顧深就見過鐘靈毓,她躲在樹后,偷聽到他被表白。
顧深一笑置之,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以至于在那天下午之前,在顧深抬起頭看見鐘靈毓走進教室之前,他都以為,他早就不記得這個女孩兒了。他以為,她不過是他人生旅途中偶遇的一道路邊風景,看時莞爾一笑,看過就可以拋擲腦后,無需深究,無需深入。
只是,當她再次出現,陽光從她身后追隨她的腳步而來,她就那樣走進教室,他就那樣認出了她。
第二天兩人都起晚,在電梯中相遇,顧深才真正的記住這個女孩兒,短時間內太多次的不斷相遇,不是一方圖謀已久,就是天意,有緣千里來相會。
后來他知道這姑娘不是澤陽人時,心里更是感嘆緣分頗深,命運神奇。
其實一面之緣能有多深的感情?沒有深入的接觸,何來的喜歡?
只是,一場不經意的邂逅,和奇妙的再次相遇,總歸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不是嗎?
同班之后,哪怕沒有言語的接觸,到底也是天天見面,能否了解一個人只看他有沒有那份心思罷了。
而他,就是在這一日日流水的光陰中,不時的,不經意的,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的,留心著她的一舉一動。
九泮高中學習壓力大,況且她不是本地人,一個人孤身在這里求學,一個才剛到15歲的女孩子,想來也有很多不易。
而且,她家里……
班里同學私下里都說,鐘靈毓外表溫溫柔柔,內心卻住著一個冷美人,無法讓人走的太近。
只是,他每次遇見的她,都總是可以開懷大笑的。想來,“冷”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吧。看的讓他揪心,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只能默默地縱容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
不過,她最近好像確實是有些不同,就像是溫潤的珍珠終于不再掩藏自己的光芒,現世時令人驚艷。
他最開始其實是有些不明白她的時遠時近,那一次在藝術樓,她突然失控的抱住他流淚,嗚咽著告訴他“顧深,我爸媽離婚了。”他才突然明白她心中的害怕和彷徨。
所以他才會又把丫頭接過來吧,因為貓咪的關系,她就會來蹭飯了,多一副碗筷而已,他還是養得起的。
其實他心里只是想給她更多的溫暖,讓她多笑一笑。
理智告訴他,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因為他已經先給了別人承諾,哪怕現在那個人在哪里,還會不會再出現,他都不知道。
可是,他的心似乎有不同的意見,他的心總是在鐘靈毓出現時就被她滿滿的占據,他的思緒會因為她的情緒而轉移,似乎她一笑,他的世界就春暖花開。
“喵——”丫頭蹭了蹭顧深的腿,跳到他懷中。
顧深撓了撓小貓咪的脖子,“你怎么這么胖了呢?是不是最近伙食太好了……”
丫頭不滿的“咕嚕”一聲。
顧深笑,“都是鐘靈毓那家伙喂得,給貓糧也不知輕重,回頭我說她,丫頭不生氣了。項圈都變緊了,我來給你調一調。”說著就去解鈴鐺。
顧深已經很久沒有仔細把玩這個鈴鐺了。
這是當年那個小丫頭掉的,他撿起來后就一直保存著。
后來遇見這只小貓咪,奶萌的眼睛閃閃的融化了他的心,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那個丫頭,所以也就買下小貓咪,給它取名“丫頭”。
今天陽光很好,顧深舉起鈴鐺仔細的觀察。
顧深摩挲著鈴鐺,心想,這鈴鐺跟著他有十年了吧,上面都是歲月的痕跡。
突然,顧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湊近鈴鐺,盯著剛剛摸到的凹凸不平的地方,仔細分辨。
這分明是刻的字跡!
但是有些看不清楚。
顧深回房間拿了一只鉛筆和一張白紙,把紙放在鈴鐺上,一點一點的拓下了鈴鐺上的印記。
“Z——L——Y——X——”顧深讀出來。
什么意思?
暑假還未結束,這一天下午,語文老師卻突擊來了個小測驗,說是天天看同學們刷數理化生的題,逼得她不得不在大家面前刷一下語文的存在感。
險險的在下課鈴聲響起之前收住作文最后的小尾巴,鐘靈毓抬眼看見教室門口的掛鐘指針離收卷時間還有一小格,她拍拍胸口,放心的長舒了一口氣。
把卷子來回的翻了翻,沒有沒填滿的空,鐘靈毓滿意的放下筆,恰好鈴聲響起,交卷。
坐回位子上,鐘靈毓的目光掃到今天新買的記號筆,決定試一下,于是隨手從書立中抽出一個筆記本,在側面寫下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縮寫——ZLY。
不錯。
鐘靈毓很滿意。
下一秒鐘靈毓就淚目了,這不是顧深的筆記本嗎!她怎么給寫上自己的名字了!
盯著這抹綠色,鐘靈毓不禁在心里思量,顧深怎么一直不來找他的本子呢?
她本來就有收藏顧深練字紙的癖好,而九泮歷來的每天練英語和漢字書法的習慣就給她提供了作案機會,她家里已經收集了小半盒顧深的“真跡”了呢。
下筆遒勁有力,字形灑脫霸氣,沉穩里隱隱有著些許少年的張揚。
很吸引人呢。
鐘靈毓默默的在心底下著判語。
“喂,想什么呢?”顧深伸手在鐘靈毓的眼前搖了搖。
他見鐘靈毓一直還不去吃晚飯,有些奇怪,忍不住的就像過來問問。
然后就看見了他的筆記本。
顧深笑。她還留著呢。
接著他又看見了筆記本側面多了幾個字母。
好眼熟呀,顧深皺眉。
他指著那幾個字母問,“這是什么意思呀?”
鐘靈毓撇嘴,“我名字,鐘靈毓。”說著,拎起書包就走。
哼!上次不是說過嘛!ZLY是她是她的名字縮寫!
沒走幾步,顧深突然拉住她。
鐘靈毓回頭,“干嘛?”
顧深的眼里閃著驚喜,似乎很激動的樣子。
他嘴唇微動,想說什么,又看了眼教室里或看書或說笑的同學,便道,“沒什么。”
鐘靈毓翻了個白眼,“哦,那我去吃飯了。”說著,兀自走出了教室。
下了晚自習,顧深走到鐘靈毓面前,抓住她的手,說道,“跟我來。”
鐘靈毓盯著顧深和自己交握的手,愣愣的跟著顧深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