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是什么人啊，能這么橫的?！濒~可可語氣不屑，在家鄉(xiāng)這種人可是出門要挨打的。
周立解釋說：“貴族么，奧遜爾是管理公國的大公的姓。冠上這種姓的大概就是家族嫡系了，”
在伊德海拉家里的書櫥上周立看到過關(guān)于這個家族的介紹，統(tǒng)管珈爾納大部分武裝力量，底蘊也相當(dāng)豐厚。只不過他不太明白為什么這樣的嫡系會僅僅只帶一個貴族出門。
眼看天色已經(jīng)晚了，周立拍拍馬頭，轉(zhuǎn)進了一家農(nóng)戶。
破舊的小屋外還有個農(nóng)婦正在掰玉米，見到馬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們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糧食了，您還是等到秋收了再來吧！”
“我們是路過的旅商，希望能在您這里借宿一晚?！敝芰⑦f出最后一枚金幣，“這是給您的報酬?！?/p>
農(nóng)婦驚喜地接過了金幣，急忙跑進了屋子里。
“怎么在這里停了下來？”問話的是那個貴族，一副不耐煩的語氣。
指著天，周立無奈地說：“天黑了，馬也是要休息的。”
冷哼了一聲，油亮的腦袋便縮回了車門簾里。
再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農(nóng)夫，將二人帶進了屋子里。里頭的樣子不算很好，破舊的桌柜上擺著落灰的油燈，幾間臥室都是用木板子隔出來的。床上的藍布洗得發(fā)白，看樣子倒是經(jīng)常收拾。
“麻煩你們再準(zhǔn)備一下兩人份的晚飯?！别嚹c轆轆的周立囑咐著。
“那是自然！”
農(nóng)戶家的食物相當(dāng)簡陋，一份蘑菇濃油湯，一大塊黑麥面包。坐在周立對面的魚可可耳朵無力地耷拉著。
“我想吃魚香肉絲?！濒~可可發(fā)出一聲呻吟。
“省省吧，我還想吃回鍋肉呢。”周立用餐刀切了塊黑麥面包泡在湯里，左手使著木勺子試圖把一整塊蘑菇舀上來。
可能是太咸了，魚可可的兩條眉毛像八字一樣擰在一起，好半天才舒展開來，“外面那兩個人是神仙嗎？不吃不喝的。”
“誰知道呢。”周立咽了口蘑菇，心里給予了一個最低評價。
馬車?yán)锏目臻g意外的大，只比周立呆的臥室要小上一圈。里面擺著一張用動物毛皮縫制的坐榻。
瑪麗將一塊魚餅送入口中，眉頭忽然擰在一起，便把手里的魚餅丟在了旁邊，“這東西真難吃?！?/p>
“瑪麗小姐，這已經(jīng)是附近能買到的最好的食物了?！辟F族苦笑地撿起魚餅，這東西他自己都還沒吃一口，“等到了尼爾琴斯就好了，相信伯爵大人會隆重招待您的。”
“希望如此吧?！爆旣愐活^栽倒在了坐榻上，眼睛緊閉著試圖趕緊睡著。
尼爾琴斯作為東部行省最大的城市，來往的商人多如牛毛，蛇形長隊排在用磚石堆砌的高墻下面。此時正是正午時分，腳下的土地仿佛是蒸熟了一樣燙人。而匆匆趕來的周立已經(jīng)早有預(yù)謀地打開了布包。
“嘿——！大麥酒！六枚金幣！一杯解渴！”
穿梭在人群里，周立手里拿著兩瓶大麥酒叫賣著。幾個肩上扛著大麻布袋子的農(nóng)戶聞到酒香咽了咽口水，埋著頭直往前走。
銷售業(yè)績并不算太好，叫喊到城門口也僅僅只賣出了十瓶不到的樣子。
“喂！庶民！”油亮腦袋又伸了出來，“你的賞金。”
見周立接過金幣，那貴族哼了一聲，馬車匆匆地趕進了城里。
“切，垃圾?！濒~可可又不屑地說了一句。
手里有了錢，周立心里也有了底氣，拍拍魚可可的小腦袋笑著說：“走吧，帶你吃頓好的?！?/p>
“好耶！”
城里的樣子更是繁華，來往貴婦身上的衣服裝飾都是精心考究過的，三三兩兩地摻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么。周立倒是成了這條街上最顯眼的人。
“嘿——！大麥酒！六枚金幣！一杯解渴！”
路過的貴婦手指著周立咯咯地笑著，嘴里說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詞語。
“這條路上怎么這么多貴族？”魚可可奇怪地說著，從進了城開始就很難見到穿麻布衣服的人了。
“這里又不是天朝，城市是貴族老爺們生活的地方。”周立頓了頓，“其實你看到的不是貴族，用有錢人來稱呼他們更合適一點?！?/p>
見到路邊有賣烤肉餅的店，周立停下來問道：“你好，請問這些怎么賣？”
看店的是個穿著鮮艷布衣的少女，用著拙劣的貴族禮儀回道：“只要一枚金幣就可以買四個?！?/p>
“好便宜誒！”魚可可愣了下，之前在萊茵鎮(zhèn)的時候，一塊新鮮的魚餅都要一枚金幣。
分給魚可可一塊烤肉餅，周立笑問道：“知道為什么這么便宜嗎？”
“不知道……是因為進貨量大嘛？”
“當(dāng)然不是。”周立解釋說：“尼爾琴斯作為一個城市，治安管理相當(dāng)?shù)暮茫栽谶@里開店的風(fēng)險損失會很低，相應(yīng)的價格就便宜的多。不過特產(chǎn)就會反著來，因為租金貴，導(dǎo)致這邊很少能看到賣其它地方特產(chǎn)的店鋪?！?/p>
多瑪爾不愿意來尼爾琴斯，最大的原因還是買地貴，交租貴。
魚可可想了一下，疑惑地問道：“可是租金貴的話，東西不應(yīng)該也會很貴嗎？為什么只有特產(chǎn)貴？”
“土地是私有制的，這里很多人是過去就已經(jīng)在這里定居下來的，所以他們的根本不在意租金的問題，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地主?！敝芰⒅钢鴦偛拍莻€店鋪繼續(xù)說：“比如說，一萬枚金幣只能買那個店鋪那么大的地，但是在外面就可以買一大片農(nóng)田，身為農(nóng)民的人比起一小片地當(dāng)然更喜歡農(nóng)田。”
魚可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嘴里大塊咀嚼著烤肉餅。
“嘿——！萊茵鎮(zhèn)的特產(chǎn)大麥酒！六枚金幣！神清氣爽！”
換了套喊辭明顯好賣多了，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棕馬馱著的布包就已經(jīng)見底了，老爺們的消費能力非常強，尤其是對于新鮮的地方特產(chǎn)。
隨便找了一家酒館，外面還站著專門牽馬的門童，看著周立的神情恭敬而又困惑。周立領(lǐng)著魚可可推開門，與多隆酒館不同，這里沒那么多嘈雜的聲音，臺上的也是一位彈著不知名樂器的歌手，坐在散桌上的人也不再是虎背熊腰的兄貴們，而是打扮獨特的少爺和穿著靚麗的女郎。
“客人，來點什么？”吧臺前的調(diào)酒師脖子前有個滑稽的黑色蝴蝶結(jié)，說話的時候會跟著喉結(jié)一起上下動。
“一杯不烈的酒，一杯牛奶，再拿些吃的。”
“好的，先生。一杯卡露諾怎么樣？一共只要二十八金幣。”調(diào)酒師一手打理著自己的蝴蝶結(jié)，好像是覺得哪里不太妥當(dāng)。
“可以?！?/p>
付了金幣，周立找了個散臺坐下。
服務(wù)生陸陸續(xù)續(xù)地把食物擺在了桌子上，一份烤雞，一整塊香軟的面包，一分蔬菜濃湯。
“哇喔！可是豐盛多了?！笔持复髣樱~可可扯了塊雞腿下來啃了一口，“咸了！廚藝還是很差?！?/p>
周立好笑地說：“你以為民以食為天是白說的？”
“你怎么能讓奴隸上餐桌？”
說話的是坐在隔壁桌的少爺，左手環(huán)著蜂腰女郎，右手優(yōu)雅地舉著一個透明質(zhì)地的杯子，里面裝著藍色與紫色混合的酒。
“鄉(xiāng)下人，這是水晶杯?！鄙贍?shù)恼Z氣仿佛他是坐在高臺上的主人，“你怎么能把奴隸帶上餐桌？”
“奴你媽呢！閘總！”
少爺聽不懂魚可可說的話，“管好你的奴隸，鄉(xiāng)下人！”
“你少給我惹事了?！迸呐男∧X袋，周立尷尬地笑著說：“她不是奴隸，是我的朋友?！?/p>
“朋友？你竟然跟一個獸人做朋友？鄉(xiāng)下人就是鄉(xiāng)下人?！迸赃叺呐擅约旱亩悄殻毺氐募饧毶ひ粽f出的語調(diào)像過山車一樣。
少爺端著水晶杯，站起身來昂首走到周立的桌子前，用著同樣過山車式語調(diào)說：“鄉(xiāng)下人，你是第一次來城里嗎？”
“是的，第一次來?！敝芰⑷鐚嵳f。
“那你應(yīng)該看看大會。”少爺抿了一口水晶杯里的酒，“今天大公的嫡女瑪麗·奧遜爾、伯爵的嫡女安多娜·諾蘭會在那里斗棋，你應(yīng)該去見識見識什么叫貴族禮儀。哦，對，鄉(xiāng)下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斗棋?！?/p>
少爺?shù)挠哪兴坪鹾芎茫弥車梢积R發(fā)笑。
感情說了半天就是嘲諷我不遵守禮儀啊！
周立聽了一大圈最終給這人打了個廢話真多的標(biāo)簽，隨口應(yīng)了兩聲，那少爺總算是沒了興趣，回去跟自己的女郎調(diào)笑去了。
“撒幣東西。”魚可可撇撇滿是油漬的嘴，繼續(xù)啃著手里的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