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哥。”
聚光燈下,坐在顯示屏前的少年愣愣地看著上面自己的陣亡信息。
“誒!實在是太可惜了!雖然我們的天才少年再次與冠軍失之交臂,但他依舊為我們帶來了一場最精彩的、最刺激的高光時刻!”
“最后,讓我們把掌聲送給成功衛(wèi)冕的戰(zhàn)隊……”
他已經(jīng)聽不清了,耳朵里嗡響著。腦子很亂,出奇混亂。
他直楞楞地看著自己的右手,白皙的手背一塊巨大的紅印,腫痛感愈來強烈。
“余哥……”
少年看著旁邊朝他說話的隊友,他勉強從混亂的思緒里剝出一點兒意識——這是少龍。
少龍摟著他的肩膀,“余哥,結束了……別勉強自己了。”
結束了嗎?
余可可望著場內(nèi)一波波的人浪,他們的吶喊聲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戰(zhàn)隊,是對手。
四響彩色禮花朝舞臺崩開,零零碎碎的碎紙片漫天飛舞。臺上的隊員們捧著水晶獎杯,但隊服不是他們的。
從舞臺上飄來一片暗黃色的禮花紙,沉寂在他的手心里。
猛地捏緊,起身,朝場外走去。
“余哥!”少龍慌張地喊著。
“我去抽根煙。”他一摸口袋,“少龍,有煙嗎?”
少龍凝望著余可可,“余哥,你從不抽煙的。”
……
“突然想抽一根。”
睜開眼睛,魚可可飄遠的思緒又拉扯回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隕落的天才少年了,或者說,他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幽暗的月關從窗口傾灑在她的臉上,那不是溫暖,是一片冰涼。
“咪喔!”白手套趴在她旁邊,不過看樣子是被魚可可驚醒了。
“怎么,你也睡不著?”她看了眼床另一頭的周立,“這家伙睡得倒挺香。”
下床,赤著腳踩在薄木地板上,朝著窗臺走去。
開窗,夜里的霧漸漸消散,清爽的風撫平凌亂的心境。
難過的時候她都喜歡吹吹風,因為能吹走圍繞在身邊的窒息感。她很怕那種感覺,會讓她呼吸困難。
鼻翼扇動,她聞到很淡但是很熟悉的腥味,這種味道她確信自己曾經(jīng)聞到過。
……
“周立。”
成熟豐滿又知性,他記得,是他追求以久的女神——安雅。
事業(yè)有成、家境殷實、知書達理,再多得詞匯也不能概括她在周立心里的地位。可是有時候地位也就是那么可笑,從某次不經(jīng)意地一瞥便徹底崩塌。
“是彩禮錢不夠嗎?”周立喃喃地問著。
安雅搖搖頭,半遮半掩似是而非。
“那是我工作還不行嗎?”周立又問。
得到的卻是繼續(xù)搖頭。
“那我特么的為什么要被你這個婊子耍!”
“你夠了!”
拳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打到他的鼻梁上了,眼前一昏,一股暖流從鼻腔里涌出。
打他的,是站在安雅旁邊的男人。周立不清楚他是什么來頭,只是一瞥,看見他正在跟自己的女朋友曖昧,還是在大街上。
男人帶著安雅走了,周立傻傻地站在原地。周圍沒有人圍觀,匆匆地走開,留著滿手血跡的他。
……
睜開眼睛,是低矮的天花板。
周立還記得,那年他二十歲,血氣方剛,但從此深諳世故、唯錢是從。
“你醒了?”
魚可可坐在窗臺上笑著說:“你剛才說了句夢話,好像是‘真心一片,不如一萬’?你還怪有文采的。”
天已經(jīng)亮了,屋子里照得通透。這一覺他睡得不太好,總覺得腦袋昏昏脹脹的,好像有只矮人在腦子里橫沖直撞。
收拾好東西,周立準備給魚可可找個能夠實驗做巧克力的地方。幸運的是,只要肯出錢,每一家都愿意提供出自己的廚房,而且設施還十分齊全。但不幸的是,按時間收費。
“幸好不是按照使用次數(shù)收費。”周立腹誹著,眼見著手里的金幣袋子又癟一圈。
魚可可倒也不管錢的事情,畢竟自己出工出力,資本家出錢還不發(fā)工資,那叫剝削。
貓糧袋子里的可可豆都是經(jīng)過加工好的,雖然出來的產(chǎn)品不是那么令人滿意,但是作為原料還是能將就使用的。
將可可豆攤在由紗布與烤架組成的簡單過濾板上,燃著柴火,很快可可豆就化成了帶有些許香味的焦褐色液體。這是最簡單的可可液,堆積在紗布上面慢慢地攤開,還好準備的過濾板夠大,不會流到地上。
與此同時,能看到一些鵝黃色的細膩油脂從紗布底部浸下來,流到早已準備好的托盤里。這是天然可可脂,盡管里面摻雜著許多其它物質。
熄火冷卻,紗布上的可可液凝固成一大塊餅。再將其細細地研碎,最后得到的就是最簡單的可可粉了。
“分離我會一些,但是要調(diào)配出能吃的巧克力就很麻煩了。”魚可可把最終得到的粗制可可粉跟可可脂拿出來示意給周立看,“比例不行口感跟味道差距很大。”
周立思索片刻說:“要不你先試試?十比一,或者四比一這樣?”
調(diào)配用的牛奶早已經(jīng)準備好,現(xiàn)在正在鍋里加熱。
“那還不如直接做白巧克力。”魚可可嘟囔著,用手里的小鏟子把托盤上凝固的可可脂刮下來,“這個就可以跟牛奶直接混上。”
“你試試,看看味道怎么樣。”周立昂著頭,幫忙把牛奶從熱鍋里取出來。
魚可可也懶得多說,找個大碗把刮下來的可可脂和少許可可粉丟進去,倒入些許牛奶,再是一把砂糖。手里拿著用來攪拌的棒子,把碗里的白色糊狀攪和得飛起。
看著差不多,加些牛奶,反復五次魚可可才大概滿意,將碗放上過濾架稍微加熱。
“這次冷卻下來的東西就是白巧克力了。”碗里的東西散發(fā)著獨有的芳香,魚可可捏著鼻子悶聲說:“大概就是這樣,用可可粉也是那么做的,不過摻多少牛奶就不好說了。”
心里將流程記住,待到碗里的白色糊狀物冷卻,周立找來個鐵勺挖上一勺送進嘴里。
“嗯,味道不錯。有點苦,但是總體是挺甜的。”
魚可可解釋著:“苦是因為里面放了可可粉,那東西是苦的,放一丁點都苦。所以說可可粉的那種黑巧克力不好做,沒人喜歡吃苦不拉幾的東西。”
“沒事兒,這些東西又不用咱們搞定,花錢請人就完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