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霄不禁又打量了一眼這個女孩子，齊肩的短發，沾染著雨水的濕氣，一身黑色運動裝包裹下的身體，仍在瑟瑟發抖，纖細的手指緊緊拽著衣角，骨節已經泛白。

這還是從墓地回來，到目前為止，她開口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這一路上，只有慕鋒和她說話時，她才會應一聲，更多的時候只是點頭或者搖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個小啞巴呢。

“都站著做什么。”楚老的聲音四平八穩，早年當過兵的緣故，帶著發號施令者的威嚴，“慕家孩子，過來，坐到爺爺身邊來。”

“是，楚爺爺。”

慕鋒拉著妹妹的手，腳步沉穩的走過去，坐到楚老旁邊的沙發上。

有傭人端了熱茶上來，“慕少爺，慕小姐，請用茶。”

白玉兒揮了揮手，“吳嫂，你帶著人先去休息吧。”

“是，夫人。”吳嫂帶著下人們都走了，客廳里，只剩下楚家人和慕家兩兄妹。

楚老望著慕家兄妹，朝他們側了側身，眼底浮上一層水霧。

“我和你們的爺爺當年一起進的部隊，那次執行任務，要不是你們爺爺舍命相救，今天坐在這個位置的，就是你們慕家。”

“楚爺爺……”慕鋒想要開口說什么，被楚老抬手制止。

“聽我把話說完。”

“是。”

“你父親比凌霄的父親出生的早，取名為天森，我兒取名為天林，你爺爺臨終前，把你父親交給我，這些年，我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是沒想到……”

楚老忽然忍不住，老淚縱橫，“沒想到，我竟然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父親是為國捐軀，是英雄，是烈士。”慕鋒心中悲痛，可是作為一名軍人，男兒有淚不輕彈，“楚爺爺，他是我們的驕傲！”

“是啊，爸，天森哥人雖然走了，可他會永遠活在我們的心里的。”楚天林含著眼淚，勸慰著，“您要保重身體，天森哥留下這一雙兒女，就是他生命的延續啊。”

白玉兒坐在楚天林身側，緊抿著唇，不說話。

楚凌霄坐在慕家兄妹對面，一抬頭就能看見低著頭的女孩，她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明明很不安，背卻挺得筆直，就跟小學生被老師責罰了一樣。

真是有意思！

“小鋒啊，你要不要……”楚天林試探性的問道，“你還是回來吧。”

“楚叔叔，謝謝您的好意。”

慕鋒昂首挺胸，上體端直，兩肩平展，雙手自然的放在腿上，聲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保家衛國，是軍人的使命，我絕不能做一個讓父親蒙羞的兒子。”

“哥！”

慕輕寒全身都在抖著，雙手用力的揪住慕鋒的袖子，可是慕鋒連坐姿都沒動一下。

“哥，爸爸已經為此付出了生命，媽媽現在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難道現在，連你也要丟下我嗎？”

她滿眼的祈求，楚楚可憐的望著自己面前這位和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卻沒能讓男人動容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