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尸體是在廟堂街的流云巷口被發現的,當時她的死相與心妍的死相幾乎是一模一樣,頭朝下背朝上,背部插著利刃,唯一不同的是她臉上現出的猙獰痛苦之狀,經仵作檢驗后與前面發生的5起案件一模一樣。
可見兇手又回來了——
展鵬以及那些衙役們盯著這具尸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旁的百姓在竊竊私語,對于這個罪惡滔天的兇手,展鵬能從這些百姓的臉上看出一絲恐懼,以及對官差的不信任。
與前一次的查驗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看起來兇手從容的多,女子被破了處子之身,并趁著女子醒轉過來之時,將利刃生生插入她的背部,致使女子痛苦慘死。
這是多么殘忍的事,這是連禽獸都不愿意做的事啊,一想到此展鵬幾乎義憤填膺,不禁握緊拳頭重重地錘了下巷口的墻面,以泄自己心中的憤懣之情。
阿發見展鵬悶悶不樂,說道:“展捕頭,別過分自責了,誰也不會料到會錯過那封信的。”展鵬愁道:“不知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事呢。”
阿發是第一次見展鵬垂頭喪氣,是啊,這副模樣他從楚雄身上也見過,一連幾次的慘痛失敗,對人的打擊不可謂不強啊。
晌午時分,回到住處,正當展鵬愁緒紛飛之際,誰都沒想到的是燕兒竟然塞給他一張小紙條。
“這是?”展鵬問道。
“你的風流債來嘍。”燕兒嘻嘻一笑。展鵬將紙條打開,紙上躍然寫著幾個秀美工整的字。
“天香樓一聚,鳳兒。”
一見這幾個字,展鵬心情竟兀自好了許多,燕兒見他臉色有所緩和,說道:“果然是你的心上人。”
“別瞎說,我只是想到了抓住采花大盜的好主意了,所以才……。”展鵬狡辯道。
“我還是會分辨的,哥,你就別解釋了。”燕兒噗哧一笑,這使得展鵬大感不好意思,說道:“別鬧了,我出去了。”
“哥,晚上還回來嗎?”燕兒作弄道。
“死丫頭,還敢戲弄我。”展鵬故作惱怒的樣子說道,“走了。”
天香樓是薊縣的最大的酒樓,酒樓位于最為繁華的街道——天一街,酒樓的包廂分為天地玄黃,展鵬不知鳳兒約他見在哪個包廂,一邁進酒館的大門,只見酒樓大堂內塞得滿滿當當的都是顧客,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店內的伙計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其中一個小廝一見展鵬進門,立刻迎上,曲意逢迎地說道:“貴客,住店還是打尖。”展鵬只顧左右觀望,隨口說道:“找個人。”
那小廝一見展鵬如此模樣,甩手便走,悻悻然離開了,一到柜臺上跟正在擦著桌子的酒保說道:“什么鳥人,竟來此地找人。”
酒保說道:“你瞧這人虎面生威,似不好惹,別討沒趣。”
兩人正說話間,展鵬因找不到人,只得來柜臺上問問。
“小哥。”展鵬向那小廝打招呼道。那小廝卻不理會,調轉腦袋只當沒聽見,還是那酒保笑嘻嘻地附和道:“貴客,有何吩咐。”
展鵬也不理那小廝,問道:“請問有沒有一位叫鳳兒的姑娘在此處。”那酒保不知,只搖頭,一旁的小廝漫不經心地調侃道:“什么鳳兒,龍兒的,沒見著。”
忽然之間一記響亮的巴掌聲直打得這小廝耳朵嗡嗡作響,一聲柔美的暴喝聲道:“這個巴掌,好叫你長長記性,不敢胡亂講話!”
那小廝不曾想到竟會遭此毒打,只覺嘴里麻木,充滿了血漿,直吐出來,一見手掌里裹挾著鮮紅血液的2顆牙齒,這小廝一時怒火中燒,看起來要動手,鳳兒怎容得他如此造次,一見他撲將上來,身子斜著一躲,往他腿上一踹,那人如惡狗撲屎一般趴在了地上。
小廝罵罵咧咧,要站起來。許是鳳兒有些惱火了,嗖一聲抽出佩劍,說道:“再來就要你的小命。”那小廝一見這女娃子如此潑辣狠毒,立時焉了,只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時左右的人都齊刷刷將目光聚集了過來,店老板見此情景才步履蹣跚地趕了過來,先是一陣道歉,然后說道:“小二不識兩位尊顏,冒犯了2位,請兩位見諒。”
鳳兒這才收回寶劍,說道:“這才像樣,本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算是饒他一條小命,就憑他這樣的下人,就算殺了他,他也沒處說理去。”說著將腰間的腰牌一亮。
那店老板一見之下竟然瑟瑟發抖,顫抖著聲線道:“原來是侯爺府上之人,老朽真是有眼無珠,得罪了貴客,恕罪,恕罪,還不趕緊招呼客人。”他于是恭恭敬敬地一面道歉一面讓店小二招呼客人。
鳳兒擺了擺手,表示叫他少來這一套。
“可有上房。”鳳兒開門見山說道。“有,有,為表歉意,樓上天字號房騰出一間,姑娘要住多久。”店老板點頭哈腰地說道。
鳳兒只從錢袋中掏出一錠銀隨手拋給店老板說道:“不該問的不要問。”
“是,是。”店老板識趣地退下了。
展鵬沒能想到鳳兒做事如此的麻利,心中便生出了幾分敬意。兩人在店小二的引領下來到了天字號房間,一進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期間擺放著的各式的精美木雕桌椅,華美的簾布隨處可見,簾布上的圖案龍飛鳳舞,美妙絕倫,最最妙的便是那副山居秋暝圖,畫中逶迤連綿的群山在霧氣蒸騰的環繞下若隱若現,山中只一牧童坐在牛背上直沿著蜿蜒曲折的道路去那山頂云霧繚繞的寺廟中行進的圖案。
畫右上角提著一句詞:“清秋時節多露雨,山遙遠途多苦楚。云山霧罩何處去,只緣心在最高層。”
鳳兒將簾布垂下,點起蠟燭,輕巧地坐在了椅子上,接著仔細地端詳起展鵬,說道:“怎么,被這里的陳設驚訝到了,說不出話了。”
“我也是借你的光,倒確實沒來過此處,確實大飽眼福了。”展鵬見天字號房是如此的華貴,顯然住的起的人也必定是達官顯貴之人,可是更令他奇怪的是鳳兒的舉動。
“知道我約你來為何嗎?”鳳兒說道。展鵬說道:“是為了昨夜的命案的事嗎?”鳳兒說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不過我此來不是因為此事,而是我們殺的那幾個人的事已經被柳葉山莊的人知曉了。”
“那你不是糟糕了嗎?”展鵬心想糟糕了。
“暫時他們還不敢動我,怎么說我都是平原候府的人。”鳳兒得意地說道。
“那你找我來是做什么?”展鵬奇怪道。這時鳳兒說道:“我是希望你能幫我一件事。”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展鵬說道。鳳兒此時從腰間拿出一個黃金硬幣,說道:“我只是有求于你。”展鵬凝神望去,只見這個硬幣竟鐫刻著一個骷髏頭,骷髏頭下方隱約有一行小字,實在過于細小,展鵬在昏暗的燭光下無法看清。
“是什么事?”展鵬問道。
“替我保管這枚硬幣,其余的事你暫且不要問。”鳳兒說道,很顯然她的臉色不是那么好,展鵬到嘴邊的疑問,此時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這時店小二篤篤篤的敲門聲來了。
“貴客,可需要小菜。”
“無需,你且退下,沒事別來打擾。”鳳兒說道。
展鵬接過金幣,懷著滿肚子的疑惑問道:“是否會查到我?”
“他們還沒那么大本事,你放心好了。”鳳兒笑道。她凝視著展鵬好一會,莞爾一笑道:“你是不會無緣無故赴約的,也一定是有事了吧。”
展鵬點了點頭說道:“上次你說的話可作數?”
“嘻嘻,自然作數。”鳳兒說道。
“那好,下次我去哪找你?”展鵬說道。
“平原候府外的小販有我的眼線,你只需說暗號江團,他會回答清水青山一片紅,那便是我的人,你只需告訴他你打算何時動手就行,當日我便會前去幫你。”鳳兒說道。
“一言為定!”展鵬說道。
“一言為定!”鳳兒回道。兩人面對面粲然一笑。
離開天香樓,鳳兒的音容笑貌依然縈繞在他的腦海里久久不散,不僅是她那清麗絕俗的容顏,更是那柔波含情的雙瞳,不過最令他癡迷的則是她身上總有那伸手不可觸及的眾多疑問。
“她真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展鵬暗忖道。此時他從腰間拿起那枚金光閃閃的骷髏金幣,心想這究竟是何物,難不成當日那幾個人所要的東西就是此物。
展鵬立時覺得此物有些不詳,心中也自然感到似乎惹上了不得了的事了,只是男子漢一諾千金,就算是刀山火海,看來也必須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