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力量一閃而過,足以引起鐘緯的極大警覺。
卓嵐影看他說的鄭重,越過鐘緯身邊,就要在前邊引路。
然而她還沒走幾步,腳下就不知道踩中什么東西,整個人往路邊一倒。
在她傾倒方向的延伸線上,有一根尖銳但是不突兀、不起眼的木刺——若是卓嵐影按照慣性倒下去,勢必被木刺貫腦而亡。
卓嵐影反應靈敏,在木刺就要刺穿太陽穴的瞬間,她借助腰力橫移半尺,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無妄之災。
女人扭腰的動作剛剛做到一半,腳下的地面再度打滑。
卓嵐影頓時重心失衡,后腦要害朝著地上突起的石頭撞去。
這下若是磕實了,她還是難逃香消玉殞的殺劫。
接連兩次的意外讓卓嵐影心神劇震:道境的殺手果然來了!
剛才的一連串意外并不是巧合,而是天機閣聲名顯赫的風水殺人咒術,名叫天網恢恢。
利用自然界的常見事物,組建成各種各樣的殺人陣勢。
一旦無意入陣,必然是九死一生的結局。
危急關頭,卓嵐影右掌拍地,借勢騰空而起。
她在指掌上的造詣頗深,一雙玉掌拍在突起的石緣上,頓時將它打得粉碎。
只是情急之下,她所用的勁道極大。
受到這一掌之力的震動,揚起的灰塵迷住了卓嵐影的眼睛,讓她沒有注意到路邊高坡上已經風化的巨石,在掌力的作用下無聲墜落。
巨石裹夾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在卓嵐影頭頂形成了遮天蔽日的“隕石雨”。
縱然她再強大,終究還是血肉之軀。
沒有達到一定級別的實力,被千斤巨石當頭砸下,都是死路一條。
此刻卓嵐影雙足才剛剛落地,不料這處地面極其松軟,直接讓女人雙足陷入半尺深的淤泥中。
她剛從泥淖中脫身,頭頂的墜距她已不足三尺。
眼看卓嵐影就要橫死當場,旁邊突然冒出一雙手將她整個抱起,硬生生拖離了墜石區域。
救出女人之后,鐘緯腳下不停,身體也是搖搖晃晃左右扭動。
在前兆感知的引導下,他的笨拙閃躲架勢,宛如一只正在跳舞的熊類生物。
偏偏這樣憨態可掬的滑稽表演,在墜石如雨的危機中,卻能做到進退自如毫發無損。
無論是水坑、地刺、墜石、或者是其他什么危險,都沒能阻止鐘緯的步伐。
他輕輕松松就將女人帶出了危險區域。
“這不可能!”
站在山巒之上的男子,目睹了鐘緯的躲閃絕技后,他神色充滿的震驚,“鐘緯連策士院弟子都算不上,我的天網恢恢,就算是謀士院弟子來了,也要脫一層皮。”
“根據卦象顯示,只要我能在一擊不中之后遠遁千里,今日之事便是有驚無險。”男子略作思索,他做出新的決定,“剛才是我想留他一命,因此施術的過程中留了三分力。”
“現在我不會再留手,務必一擊解決全部后患。大不了把尸體帶回去,讓紫霄師伯親自施法探查。”
打定主意之后,男子掐動指訣,誓要將天網恢恢的力量催發至最大。
敵人在那個方向!
鐘緯突然感覺無窮無盡的惡意,如同泰山壓頂般襲來。
他循著內心不安的來源,抬頭向山頂望去。
與此同時,鐘緯恰好看見一團紫氣浩浩蕩蕩從東南邊飛來。
路經此地山頭時,有道紫色箭光由紫氣中射出,連帶男子和整個山頭都削去十尺。
隨后一個無比洪亮的聲音響徹云霄。
“天機閣宵小,陰潛安州水間郡,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施術暗傷學宮弟子。巡狩宮弟子姜政國代天巡狩,殺宵小于水間郡城外!”
紫氣沒有多做停留,宣判完那人的罪行之后,又向著西北方的天際疾行。
在他之后,鐘緯又看見了七八個紫氣云團劃破天空。
有了之前的經驗,鐘緯知道每個云團里都有一個巡狩宮的弟子。
雖然這些巡狩宮弟子過來的方向略有不同,但是都是前往同一個位置——水間郡的西偏北方。
那個方向正是海枯市坊,也是卓緲緲回家的必經之路。
“如果我沒有猜錯,巡狩宮的弟子一路疾行的原因,是要去追趕“南荒神皇”卓吟風的虓行輦。”
“看來我穿著秀士院的服裝出行,還是有幾分好處的嘛!”鐘緯有些遺憾的咂咂嘴,“若是虓行輦真能日行三千里,此刻應該到三百里之外了。”
“趕不到現場,便不能一睹巡狩宮弟子和神皇大戰的景象,可惜、可惜。”
聽見鐘緯的感慨,卓嵐影語帶譏諷:“附近的巡狩宮弟子都以傾巢出動,你卻好像一點都不為公主擔心?”
“小生乃是一介讀書人,文不如巡狩宮弟子,武不及神皇力壓南荒。”鐘緯轉頭反問,“如今雙方激斗一觸即發,像我這種小人物的擔心有用?”
“若是以神皇的實力尚且保不住女兒,我就算在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與其為了這種事情頭疼,不如吃好喝好休息好。”
卓嵐影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如果讓公主聽見你這番話,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鐘緯不以為意道:“是你該對神皇多一點信心。能以神皇為名號、只比圣皇低一階的高手,又豈是那么容易就被干掉的?”
“若是公主死在這次襲殺之中,你會不會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卓嵐影只是冷笑。
“如果她死了,”鐘緯沉吟了數秒之后,他無比鄭重的抬起頭對卓嵐影道:“你會不會愿意嫁給我,替我生一堆大胖小子?”
“你說什么?”卓嵐影呆立當場,她萬萬沒有想到,鐘緯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隨后回過神的女人滿面通紅道:“你這到處沾花惹草的混蛋,公主離開才不到一個時辰,你,你居然敢輕薄我——”
“我只是舉個例子,用絕一件對不可能的事情,去論證另一件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鐘緯一臉無辜的表情,“你干嘛那么大的火氣?”
卓嵐影余怒未消的冷哼一聲,權當鐘緯是在胡言亂語,不愿再跟他多說半個字。
“喂,卓女俠,我們這樣埋頭趕路實在太累了。”鐘緯沉默了數分鐘之后,他忍不住開口道,“能不能說說你的家世和來歷,讓我們之間互相加深一下了解。”
“只有雙方了解得足夠深入以后,才能避免相互觸碰對方逆鱗的事情再度發生。”
“我先說我的逆鱗,其實只有很簡單的一條,別在我面前說緲緲的壞話,半個字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