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笑聲,一個同樣華麗盛裝的女子走進包廂。
她與司空飲月的裝束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臉上帶著一塊銀色面具。
在她身后,跟著一大群人。
其中還有一個是鐘緯的熟人——孟冥修。
孟冥修之前說過,他今天約了左映星吃飯,因此婉拒了鐘緯的邀請。
不用問,這位沒臉見人的女人,就是先到慕浪郡的瑤音仙集弟子,左映星。
“剛才小妹還在想一件事——如果師姐不能按時趕到,小妹就要越疽代庖,替您上場。”帶著面具的左映星柔聲道,“萬幸師姐及時趕到,路上可還順利?”
“多謝左師妹關心,我一切安好。”
司空飲月笑靨如花,她上下打量了左映星一眼,口中不住贊嘆:“既然我已經到了,演出的事情就不勞師妹費心。這一身衣服挺貴的,師門若是不發,自己做它要花了不少錢吧?”
“你又不上場表演,穿著它多不合適?還是脫下來比較好。”
兩人從見面后火藥味很濃,說話也是綿里藏針的互懟。
還沒說到兩句話,外邊突然響起了震天的歡呼——司空飲月的表演時間已經到了。
左映星此刻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掐著時間過來影響師姐的情緒。
誰知到頭來竟是功虧一簣。
“輪到我上場了,”司空飲月轉頭對云璃吩咐了一句,“小師妹,你把海神祭的關鍵細節跟公子解釋一下。”
說罷,她推開包廂通往三樓陽臺的門,從陽臺上一躍而起。
只見她衣袂飄飄御風而行,如九天仙女降世的出場,立刻引發眾人的陣陣歡呼。
就在此時,誰也沒有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左映星突然越過欄桿,以同樣的姿態飛出去。
“不妙,這是喧賓奪主的毒計!攔住她!”
鐘緯心中一凜,然而再想出手攔左映星,已然是遲了一步。
其他人則是不知所措,一時半會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幾秒鐘之后,兩個盛裝打扮的九天仙女,一前一后落在了臺上。
由于舞臺面向四面八方開放,每個方向都有觀眾在看著。
因此也不存在前臺后臺、主位客位的說法——這個方向的主位,也許就是另一個角度的客位。
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狀況,再度引發了眾人的歡呼。
“司空飲月輸了!”
鐘緯不用看接下來的表演,就直接下了論斷:“她性子稍微善良了一點,注定要落下風。”
兩位瑤音仙集的弟子同臺獻藝,是各憑本事的演出。
表演是注意力競爭,講究的是演員在場上的受關注度。
但如果其中一個戴著銀色的面具,另一個臉上什么都沒戴,有面具的那個無形中,就將觀眾的注意力吸走了大半。
從表面上看,戴面具是自甘淪為配角,為了襯托沒面具的司空飲月。
但除非司空飲月的容貌出眾,是左映星的數倍以上。
或者左映星長得和鳳姐差不多。
否則當演出結束,左映星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就是勝負逆轉的瞬間——已經在這連續暖場好多天,擁有天時地利人和優勢的她,必然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啊,怎么會這樣!左師姐怎么可以這么惡毒!”云璃聽了鐘緯的解釋,急得眼淚汪汪的,“墨大哥,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趕緊幫幫師姐吧。”
“她為了今天的演出,整整準備了三個月內。”
鐘緯無奈的搖搖頭:“本來有兩個挽回劣勢的機會,一是我們阻止她登臺,二是司空飲月阻止她登臺,順帶讓她在人前出個大丑。但是這兩個機會都被錯過了。”
說到這,鐘緯將目光投向了呆立一旁的孟冥修,“孟公子,左映星喧賓奪主的計策,是你幫她謀劃的對不對?”
“我——”
孟冥修張了張嘴,他正欲說話時,鐘緯已經打斷道:“你不需要辯解,如果不是你的謀劃,左映星不會把你帶來現場進行觀摩。”
“另外此計的行事風格,跟我慣用的套路太相似,與稷下學宮的教育相差甚遠。就算是我給左映星出謀劃策,十之七八也脫離不了這個范疇——很顯然,這是有個對我很熟悉的人,在背后模仿我的思路。”
眼看鐘緯承認自己無法扳回敗局,孟冥修突然露出無比自信的笑容。
“墨公子好眼力。”
他坦然笑道:“小弟冥思苦想,學著用你的思路推敲了數天,最終才敲定這么一個方案。沒有想到,瞬息之間就被你識破。只能說,姜還是老的辣。”
“可惜啊,老姜也有無力回天的時候。”
“錯了,這句話你不該說,更不該當著大家的面承認我的推斷。”鐘緯搖搖頭,他嘆息道:“你太著急、太想證明自己超越了我,這是你犯下的最大錯誤。”
孟冥修的笑容凝在臉上,他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什么地方。
鐘緯指著他笑道:“看見她穿著同樣的服裝出現時,我本該想到這點。只可惜我小看了你,把你當成吳下阿蒙不做防備,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你以為經此一事,左映星會因此對你另眼相看?不,她不會。因為在場所有的人都親眼看、親耳聽見你承認的事實——你是我的拙劣仿品,所謂的計策只需一秒就能被我識破。”
“嘗到勝利的甜頭后,左映星會積極尋求穩固勝利的方法。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才是她最好的選擇。你不過是她用過就丟的廢紙。”
“既然你慫恿左映星奪走司空飲月的榮耀,今天我就先奪走本該屬于你的勝利喜悅,他日再向左仙子連本帶利討還一切。”
孟冥修臉色紅白不定,他幾次張嘴欲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
“哼——”
可惜千言萬語最后還是化作一聲冷哼,孟冥修就此拂袖而去。
見孟冥修離開,其他跟隨前來的下人也做鳥獸散。
待到其他人都走完之后,云璃才眼淚汪汪的望著鐘緯道:“墨大哥,你也要去幫左映星那個壞女人?”
“誒,那是用來離間左映星和孟冥修的話術,目的是給他倆之間的關系里埋釘子——云璃切不可當真。”鐘緯笑著摸摸小丫頭的前額。
他興致勃勃的嘆息道:“可惜啊,我剛才還是功虧一簣。”
半年不見,孟冥修成長了不少。
最起碼他知道剛才那種情況下,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如果孟冥修受不得鐘緯的言語刺激,在這跟來場辯論大賽或者一對一邀戰;那么左映星精心構筑的注意力焦點,就會從她身上轉移到策士院內部對決上。
這等于是把孟冥修左映星拉到鐘緯熟悉的領域,再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他們。
“可是現在該怎么辦?”云璃憂心忡忡道,“師姐辛辛苦苦大半年,難道就是為了給左師姐當陪襯?”
“你和司空仙子之間有沒有特別的聯系秘法?”鐘緯望著云璃說到,“我有一個掀桌計策,需要你立刻告訴她。”
云璃連忙點頭:“沒有問題,我身上有傳音佩環,師姐可以聽見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
“那好,你立刻告訴她這么做——”
“噢噢噢噢——”
就在鐘緯低聲指點云璃的時候,外邊傳來了觀眾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無數人都在同時歡呼著同一個名字:“左仙子!左仙子!”
左映星在“不經意”的舞蹈動作間,讓她的銀面具跌落在地,露出了眾人極為熟悉的俏臉。
看見她露出真容,許多為之癡迷的人都開始歡呼。
就在此時,同臺跳舞的司空飲月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撲通一聲栽倒在舞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