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突
就在書店里的兩父子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愁云慘霧中時,林老爺?shù)男P檀木被嬤嬤帶了過來。
檀木站在書房門口對著里面躬身稟道:“老爺,少爺,老太爺讓小的速回來取少爺書房里的端硯?!?/p>
“……”
林老爺不解的看了看旁邊的林熙,林熙聞言站了起來,走到博古架取出一個錦盒,轉(zhuǎn)身開了房門,遞給了小廝,跟著一起出來的林老爺隨口問了一句,“老太爺要端硯做什么?”
“回老爺?shù)脑?,老太爺在作坊驗好了貨后,便去了書香街,在容書閣上因為一塊硯跟李家四姑娘較真上了,讓小的回來拿端硯用于佐證?!毙P恭聲回道。
“李家四姑娘?”林熙疑惑的問。
“是那個之前上前道謝的李家,就是少爺您幫的那位。”小廝笑呵呵的回道。
“……”
看出了林熙的疑惑,小廝連忙再加上一句:“是四姑娘自己說的?!?/p>
“發(fā)生什么事了?說來聽聽?!绷掷蠣斦驹陂T口問。
“容書閣的掌柜在當時剛收了一塊硯,從硯的各個方面來看都覺得是端硯,可他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于是就讓在場的老太爺掌掌眼,老太爺當時也認為是端硯,本來這事到這也沒啥?!?/p>
“就算容書閣收錯了,也就一塊端硯的事,可那個買硯的人心思實屬貪,看到老太爺和掌柜都沒看得出來,便又拿了兩塊出來,鼓吹著容書閣的掌柜和老太爺買,容書閣的掌柜見狀心下懷疑便不再收了,那小人用話套住老太爺,老太爺當下便要收了這兩塊硯,這時四姑娘就站了出來,她接過那三塊硯,拿在手里,細細的品了品,告訴老太爺,這三塊都不是端硯,她說,端硯是有質(zhì)地致密、幼嫩、溫潤如玉等特點,這三塊雖說在外觀上與端硯并無二致,可它缺了端硯還有的特點。”
“可能是四姑娘說話比較直,老太爺當下便很不高興,認為四姑娘少不更事、不懂裝懂的搗亂,四姑娘無奈,這才問掌柜和老太爺家中可有正宗的端硯,若有,拿出來用上方法一比,便可一目了然,老太爺這才派小的回來拿。”
“是掌柜說咱們家有端硯吧?!绷掷蠣斝χ鴨枴?/p>
小廝微笑著并不答。
“你啊?!绷掷蠣敁u搖頭,“去吧,注意些。”
“是?!?/p>
“蟄兒,我們……”林老爺還沒說完,林熙便接過話:“爹,我們也跟著一起去吧。”
“……”其實我更想繼續(xù)問你,那個女子是哪家的?林老爺撓心撓肺的想。
“爺爺有時候脾氣上來便特倔,本來人家姑娘一片好心,若是因為一時之氣,壞了人家的心意,可就太失禮了?!绷治跽苏律?,聲音清淡的說。
“……好?!绷掷蠣斠粫r氣餒,是啊,總不能因為自家老爹犯了糊涂,別人上前幫忙,卻被埋怨上了吧。
父子倆當下便跟著小廝去了容書閣。
……
容書閣里,在場的眾人已經(jīng)被掌柜請進廂房,并讓小廝茶水伺候著,在經(jīng)過這么段時間后,林老太爺?shù)钠庖呀?jīng)下來了,其實在當時,他就覺得可能小姑娘是對的,只是一時脾氣上來,壓不下去,只想把駁了他臉子的小丫頭片子打壓下去,幸好容書閣的掌柜機智,說話委婉,這才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那個買硯的已經(jīng)被容書閣的掌柜讓人看了起來,在小姑娘說有方法驗硯的是時候,就看到他眼睛直打溜,掌柜一看,心里更加確定了,這三塊硯肯定有問題,偷偷讓倆個小廝近身將那個小販看了起來。
李似錦此時心里卻懊悔不已,自己說話怎么老是不經(jīng)大腦呢!雖說有理走遍天下,但也無須咄咄逼人啊,而且,這次還是上次那位救過自己的怪哥哥的祖父!?。『孟胫匦碌够厝?,讓我再好好想想怎么說才合理!
李似錦臉上不顯,頻頻喝茶的動作卻泄露出她心里的糾結(jié)不安。
林老太爺看在眼里,不喜的皺了皺眉,這個丫頭該不會是在制止我后,現(xiàn)在被我為難,后悔站出來了吧?哼!若是這樣……以后絕不能讓蟄蟄兒再次跟她接觸!不是好人!!
在心里懷疑李似錦不是好人的林老太爺,卻不知道自己也被小廝丫鬟們暗自腹誹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沒過多久,林老爺一行便到了容書閣,老太爺看到林熙時眉頭一皺,剛想不讓他們碰到,怎么這小子就來了,他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在書院嗎?!
“祖父。”
“爹。”
倆父子一進門便齊齊向林老太爺行禮。
“嗯,你們怎么來了?”
“聽說小廝說,有端硯,我們便跟著來了。”
林熙笑著溫聲回道。
“哼,家里那塊一起帶來了嗎?”現(xiàn)在不是追問他學(xué)院的時候,先把硯臺驗了再說!林老太爺傲嬌的哼了哼。
“帶了?!?/p>
“給那個小丫頭吧,看看她有什么本事!”
林熙聽命拿著錦盒步向李似錦,李似錦連忙福身行禮,趁著林熙遞過來的時候,急促的低低的說了一句:“我剛才說話太急了,把老太爺拱在那了,你趕快想想辦法解決,還有!那三塊真的是假硯!”
林熙心里動了動,微微翹起了唇角,這丫頭!還是那樣的可愛,呵……
“好。”林熙聲音低啞暗酥。
不知為何,李似錦聽到他回了一個好字后,便覺得臉上辣辣的,像是被蔥頭給熏著了,她不自在的低了低頭,急急忙忙往后退了退,又匆匆的行了個禮便出門找掌柜去了。
林熙低頭看著小姑娘臉上霞云橫飛的模樣,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但念頭一轉(zhuǎn),這幾日的郁郁之情的由來,心里的烏云又重了幾分,唉,真不想讓你去給別人當妾!
回頭看到他爹又把爺爺哄好了,林熙笑了笑,回到自家老爹的身旁站好。
別人家都是隔代親,隔代親,他家倒好,他爺爺超級寵他爹,幸好他爹頗有君子之風,要不然按爺爺?shù)膶櫡?,不說寵出個紈绔子弟,也得寵出個鎮(zhèn)上小霸王出來,而爹在這個環(huán)境下只變得對吃的折騰些,倒也是難得了。
相反,爺爺對他這個孫輩卻是十分嚴厲,倒不是對他不疼愛,疼愛是真疼愛,嚴厲也真嚴厲,若他有什么做錯了,罰跪祠堂都是輕的。
像小的時候,明明是他爹偷帶他出去釣魚,說是要做條地道的烤魚給他吃,也明明是他爹自己沒走好摔進泥坑里的,可回來后,被罰跪祠堂的是他,被爺爺訓(xùn)的是他,被娘眼淚淹的還是他,而他爹躺在床上,捧著碗雞湯,瞪著他秀氣的圓眼,把去告密的小廝一頓訓(xùn)之后,就又膽大包天拉著他計劃下一次。
他爹疼他,可他爹護不住他,這是無數(shù)的罰跪祠堂后,他得出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