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花是沐浴在一片晨光中醒來的。周圍干凈的床鋪,以及占了墻壁大半的透風窗戶,明顯和陰暗狹小的監(jiān)獄不同。
回顧昨日的事情,那凄厲的畫面讓她頭腦發(fā)痛。她做噩夢了,一個非??植赖呢瑝?。她夢見四季豆沒能逃脫衛(wèi)兵的抓捕,在激烈的反抗下,衛(wèi)兵殺害了四季豆。
她揉著腦袋走進衛(wèi)生間。頭發(fā)依舊零散。
還好現(xiàn)實不是這樣的,向陽花拖住了衛(wèi)兵,讓四季豆跑掉了。
不過這也不是辦法,四季豆沒能帶上很多錢。全城,甚至全國的衛(wèi)兵都在通緝她,除非跑到國外去,不然只能隱姓埋名地生活。
向陽花嘆了一口氣,夢之前的記憶猶存。一定是班納把她從監(jiān)獄里救了出來。那滿是高大圍墻的監(jiān)獄,班納又是如何進去的呢?他又是如何帶自己出來的呢?
自己未可知,這一切還得問班納本人??赡芫拖癜嗉{說的吧,他是一個魔法師。不過向陽花還是心存疑慮,就算是魔法師也很難進入監(jiān)獄里,把她救出來的吧。
看著眼前亂糟糟的自己,向陽花不免懷疑班納將她救出來的正確性。
自己被刻上了奴隸印記,就算逃出了監(jiān)獄也是寸步難行?;蛟S出了門就會被抓起來。城里發(fā)生了暴亂,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奴隸出現(xiàn)在外面亂跑的。
父親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不能上學,不能做工,可能連這個房間都不能離開。
向陽花搖了搖頭,散落的頭發(fā)晃到一邊。她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為了證明自己的眼睛沒花,她慢慢地把中間的頭發(fā)分開。
向陽花的手微微顫抖,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見了!奴隸印記不見了!
向陽花喜極而泣。
她抑制不住身體,就像四五歲的小姑娘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般跳來跳去的。
向陽花想迫不及待地找到班納,她要報答班納,無論是什么都可以,妹妹也行。
印記一定是在班納的幫助下弄沒的。
過了很久,向陽花漸漸地從喜悅中冷靜下來。班納給她抹除印記,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不然,他可以改變自己的身份,完全不用把這個機會留給他。
向陽花在那么一刻,似乎明白了四季豆為什么那么喜歡班納了。這個男孩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吧,他有美麗的眼睛,善良而又勇敢的內(nèi)心。
當真正體會到變?yōu)榕`的那一刻,向陽花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氣。沒有未來的生活就和永無盡頭的黑暗一般,向陽花自認為挺不過去。
向陽花振作了自己的精神,洗了個澡,把金燦燦的頭發(fā)梳理了一遍。再次照照鏡子,又是那個在陽光下美麗自信的女孩。
向陽花決定在這個地方等著班納回來,如果可能的話,她還要勸班納離開德拱,去找自己的妹妹。
向陽花嘗試性地走出房門,下到一樓。
原來班納把他送到了一個旅館,而旅館下面是提供食物的酒館。
向陽花剛下樓,酒館里喝酒的老爺們都呆住了。
酒館老板也很驚訝。
他心想,自己店里什么時候來了一個這么漂亮的姑娘。這頭發(fā)卷的,這波大的。
其他客人也顧不上喝酒了,杯沿碰到嘴,酒卻在亂流。一只眼盯著杯中另一只眼,剩余一只在亂瞟。
向陽花尷尬地回到房間里去了。
陽光普照下,一顆種子在她的內(nèi)心發(fā)芽。這是一顆為班納發(fā)的芽,不知道又會結成什么樣的果。
……
班納一夜沒睡。他晚上用易容術,帶著向陽花越了獄,然后去酒館開了個房間。安置好向陽花以后,彼時已經(jīng)凌晨。他不得不帶上護心飾帶,前往落暉廣場。唯一的機會就在守衛(wèi)押送昆卡大叔來的路上。
沒錯他想要劫走昆卡大叔。
其實他心中沒底,但是昨晚的刺激讓他有些失去理智。直到現(xiàn)在他還想著四季豆。人在多重打擊下,是很難做出正確的判斷的。
班納并不是一個愚笨的人,相反他很聰明,不然也不會一個月就把一級的元素魔法書全都看完了。他也不是個書呆子,因為他對付冰原狼和吸血鬼都很有辦法。
但是有時候腦子就是會短路。
離別和死亡,永遠是壓在他心頭上的一個痛。本以為他與四季豆能忍受的了距離上的遠別,但卻等來的是生與死的交隔。有那么一瞬間,班納甚至想去找四季豆,黃泉路上并不缺少他所愛的人。
當黑暗壓在他的心頭,理智完全被悲傷掩埋。沒人能理解他的行為。
班納在落暉廣場的四周徘徊。
今天即使拼上性命也要救出昆卡大叔。
厚重的馬蹄由遠及近,聲音漸漸變大,頻率漸漸加快。等了幾個小時的班納,終于見到了自己苦苦尋找了一個多月的人。
班納在夾在人群縫中向前。古怪的香水和刺鼻的狐臭將他熏的想嘔吐。
人群是伴隨著馬蹄聲來的。
他們雜亂的聲音一度讓班納失去了目標。
“喔喔!是御龍衛(wèi)隊,他們解決掉暴亂的奴隸了。你看他們手中的劍,那是屠過龍的魔法制式裝備?!?/p>
“偉大的御龍衛(wèi)隊,簡直是我們的保護神啊。無論什么時候,支持他們準沒有錯。你看到那天他們歸城后,帶回來的頭顱嗎?足足有幾千個,我聽說那晚他們血戰(zhàn)一夜,火焰燎原,寒冰刺骨。他們幫助費米農(nóng)莊的農(nóng)民們守護了田地和家園?!?/p>
“我知道,聽說聽說每個人都想天神下凡。奴隸都嚇破膽子了,動都不敢動。”
“嘿,是那個該死的奴隸!”
班納嚇了一跳,轉頭看去,發(fā)現(xiàn)指的原來不是他。
“那不是奴隸,那是該死的監(jiān)工。是他帶領奴隸暴亂的。我聽小道消息說,那個監(jiān)工精神不正常,還娶奴隸為妻子,而且生下了兩個女兒。都不告訴她們母親的身份?!?/p>
一個豐乳肥臀,差不多有兩百來斤的胖女子做作地裝吐。
“這也太惡心了吧。他是口味多獨特,才會娶一個奴隸妻子啊。那一個個女奴隸丑不拉幾的,我不知道比她們強上多少倍了呢!”
“不僅是這樣,我還聽說他是伊斯布爾家族遺棄的家族成員。聽說小時候被父親qj過,腦子變得不正常了?!?/p>
……
班納忍受不了別人的閑言碎語,就干脆捂住了耳朵。剛才那個人已經(jīng)指出了昆卡大叔的位置。現(xiàn)在只要想辦法劫走關押昆卡大叔的馬車就行了。
不斷有臭雞蛋砸向囚車里的昆卡,在烈日驕陽的暴曬下。這些雞蛋變得越來越惡心。
從御龍衛(wèi)隊到廣場,足足四五個小時,這期間他一口水都沒喝。生存的本能讓昆卡去舔臭雞蛋的液體??墒翘蛄艘豢诤螅謵盒牡赝鲁鏊崴畞?。
群眾大笑起來。對于大部分人都怨恨地目標來說,是得不到任何公正和理性的待遇。
突然一塊銳利的金屬薄片飛過囚車的縫隙。上身毫無遮掩的昆卡好似驚醒般地蹦了一下,一道血紅出現(xiàn)在臂膀上,那個扔鐵片的人隨即怒吼道:“丑陋的怪物,你敢傷害我的妻子,就該被千刀刮死!”
昆卡在囚車里害怕地發(fā)抖。這一吼宛如石頭砸人平靜的水面,群眾的憤怒鋪天蓋地襲來。
原本友善的臭雞蛋,爛菜葉兒,變成了石頭,刀片。
昆卡全身被綁著,神經(jīng)錯亂的他似乎明白了自己遇到了什么。他趴在地上,發(fā)出不甘的嘶吼聲。
四周的御龍衛(wèi)隊也沒管著群眾的過激行為。他們每個人都殺過十個以上的奴隸,還會管這個奴隸頭子嗎?
“讓開,讓開!”班納推搡著周圍的人,按照他的行進速度,根本追不上馬車。
眾人罵了幾句,但是看到小孩人這么著急,以為又是哪個又有家破人亡的要上去報仇了。
但是班納的速度還是太慢了,馬車在廣場的行刑臺處停了下來。
在廣場上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等了許久,這會來了人,他們疲憊的雙眼終于恢復了一絲光彩。
衛(wèi)兵將囚門打開,昆卡被拖上行刑臺。
這個由十根方形柱子搭建的圓形大理石臺子,表面光滑無比。保證在犯人血流下的一會就能擦拭干凈。
柱子之間吊著巨大的行刑刀。一共五個,但今天只有昆卡一個。
昆卡任由別人又拖又綁,圍觀的群眾在他臉上只發(fā)現(xiàn)了受驚的表情。他們根本想象不到這個男人是如何發(fā)動奴隸暴亂的。
事實也是如此,昆卡只是個可憐的監(jiān)工,無辜掛在了他的臉上。
可是民眾的憤怒總要有一個發(fā)泄的目標,在此刻,沒人去懷疑這個男人的真實性,他們只想看到閘刀砍在他的頭上。然后用鮮血來平息怒火。
一個行刑官拿來了一個裝有黃色沙粒的漏斗。將它放在昆卡的面前,當上方的沙子全部落到下放,他頭頂?shù)拈l刀也會掉下來。
昆卡跪坐在烈日炎炎地刑臺上,大理石在太陽的烘烤下,變得滾燙。他想喝水,哪怕是一滴也好。
黃色沙粒飛速地流逝,昆卡看看沙漏,再看看頭頂?shù)拈l刀,似乎知道了什么。他憤怒而又害怕的嘶吼,可是換來的是人群無禮的嘲諷和歡笑。
最終昆卡低下了頭,他太渴了,根本說不上話來。他也不想去看那個沙漏,也許未知的死,比已知的死更讓人容易接受。
行刑官看犯人已經(jīng)沒了反應,也不管沙漏里的沙子是否漏完,毫不猶豫地拿起沙漏,對著屠夫說道:“動手!”
屠夫手中的刀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只要繩子一斷,掛在半空中的閘刀就會把昆卡人首分離。
刀已經(jīng)揮出去,繩子啪的一聲斷裂開來。閘刀重有千斤,此時從十幾米高的掉下,鋼鐵都能砍斷。
“住手!”
班納關鍵時刻趕到,也顧不得在圍觀者的面前,他使用了一個超大功率的旋風球。旋風球準確地命中閘刀,讓它在空中改變了軌跡,最后落在昆卡面前的一米之外。
御龍衛(wèi)隊見來者會釋放魔法,紛紛拔出魔法劍。
可是在一番探尋后,并未發(fā)現(xiàn)可以的目標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