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我發現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做到。”

“比如呢？”

“比如他好像還是對我有內疚心理，比如一句話或者一件事，他覺得我可能會生氣，就會在我面前做小伏低，這好像成為他的一種慣性習慣了。就像急剎車人就往前傾的慣性一樣。”

“那你呢？你說你也沒做到，難道你每次見他還是對他還是有語言上的侮辱？”

“沒有沒有。我說的我沒做到不是這個······”

我又把頭低下去了，兩只手在頭發里抓了抓，理不清我下面想說什么，我覺得脫口就可以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卻突然的溜掉不見了。就剩下嘴還在那張著，像個傻子。

“好，換個問題，你心里還很在意他當時踢你的那一腳嗎？”

阿雪估計是剛才吃開心果吃太多渴了，伸手拿出一包牛奶開始喝，遞給我一包，我搖搖頭沒接。

阿雪咬開一個小口，放進嘴里，握著的那只手使勁捏了一下。

“其實剛開始我也以為我這種對他說不清的情緒是因為我并沒有放下對他的成見，就像他慣性的討好一樣，我也有了慣性的厭惡。可是，認真想一想，還真不是，我以為我一直抓住不放的，其實在內心深處早就不在意了。”

“想聽聽我的想法嗎？”

阿雪的牛奶喝完了，垃圾隨手放在了地板上，和那些碎渣堆在了一起，我皺起眉，覺得怎么看怎么礙眼，想伸手收拾收拾，可最后卻沒動，因為阿雪站起來了，在屋里來回緩慢的踱圈。

我抬起頭，眼睛隨著阿雪的走動而轉動。我覺得腰有點疼，估計是坐的時間太長了，坐姿又是那么不規范，我雙手撐地站了起來，起的太快太猛，腦袋一陣充血有點暈，扶著墻站了一會，覺得好多了。

我轉過來靠著墻，手放在腰上揉了揉，揉了一會后覺得還不太舒服換了只手繼續揉。阿雪已經不轉圈了，在我的對面停下來，靠著墻盯著我。臉上看不出情緒。

“趙熙，你有沒有覺得你對趙凱挺特別的。”

“什么意思？你說我喜歡他？”我立馬站直了身體，這個答案我接受不了，我的心里只有李云海，這再確定不過了。

“不不不，我說你對他特別，并不是指的喜歡。人有七情六欲，六欲不說，七情你知道是哪七情嗎？”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

“喜、怒、哀、懼、愛、惡、欲”阿雪像負責任的老師一樣，一問一答，一板一眼，甚至認真。

“阿雪，你能不能別這么抑揚頓挫的，直接說就行，揀重點說。”我有些不耐。

“你看你，你現在對我就挺特別的，特別的容易怒。”

我不搭理她的調侃，身體往后一靠，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頭微微向右歪著，看著對面的阿雪，等著她接下來的高談闊論。

“不管七情中你對他特別的是哪種情緒，那都證明，趙凱對你來說是特殊的。”

哼，我嘴里發出一聲冷哼，我對阿雪的論調有些不敢茍同。

“照你那么說，這個學校的女生都對趙凱有特別的感情，因為他們都特別的喜歡趙凱。”

“不不不”阿雪右手握拳抬起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再次否定我的說法。

“那種跟風般的不走心的喜歡，只夠的上普普通通，特別，夠不上。”

我看著她，表示不解。

“物以稀為貴，情感也一樣。普通的喜歡再多，也及不上唯一的那個特別的討厭。”

“那情侶之間呢？是特別的喜歡？”我追問。

“是”阿雪認同的點點頭。

“那你憑什么認為其他女生對趙凱的喜歡就是普通的不走心的喜歡，而情侶間就肯定是走心的喜歡？”

我和阿雪兩個人像是辯論場上的正方反方，都在試著用自己的‘提問’打敗對方的‘真理’。

“這又要提到前面說的七情六欲了，情侶之間，并不是單純的只有喜歡而已，各種情緒，各種感受都會有。可校園里那些追星似的喜歡趙凱的人就不一樣了，她們只有喜歡，崇拜式的喜歡，換句話說，明天有一個比趙凱更優秀更出色更閃耀的人出現在校園里，她們的喜歡就會轉換對象，這就是不走心的喜歡，就是最普通的喜歡。”

“可情侶間就不一樣了，他們彼此之間看到的所認同的最好的那個只有對方，他們并不會因為有更優秀的人出現了就會隨隨便便的拋棄另一半轉投另一個人的懷抱。這就是走心的喜歡，這就是特別之處。”

我有些怔住，有些跟不上阿雪的思路。我甩甩頭，甩掉腦中阿雪的那些話，我想知道的并不是這些啊，這些和我和趙凱有什么關系。

“你的這番關于‘走心不走心的喜歡’跟我和趙凱有什么關系。”

“你對趙凱，就是‘走心的討厭’，這屬于特殊情緒。”

“然后呢？”

“然后就是，這種特殊，最后的走向，要么死要么生。演變為最后成為極度的厭惡則為死，幻化到最后成為愛情，則為生。”

“我暈，你這······”

“好了，這個話題現在結束了，你現在已經鉆到牛角尖去了，你一個人的時候靜靜的想一想，想一想你們從開始到現在，發生的各種事情，再結合我今天晚上所說的，你會想明白的。你這么聰明。”

我還想再說點別的，反駁一下或者再辯護一番，可阿雪朝我揮了揮手，搖了搖頭。蹲下身子開始收拾垃圾。我走過去要幫忙，阿雪沒讓。

我怔怔的看著阿雪纖細的手指在那堆碎渣垃圾中穿梭，緩慢有序，沒有一絲急躁和不耐，收拾垃圾而已，她竟能做到如此優雅。

阿雪把碎渣用手堆積在一起，然后從包里掏出紙巾，一點點的抓進袋子里，抓了好幾次，才總算是把那些冥頑不靈、殊死抵抗的碎渣渣全都清理干凈。

阿雪站起來，把裝了垃圾的袋子放在窗臺上，走到門邊，隨意的拍了拍手，拿起外套開始穿。

阿雪準備要走了，我卻還站在那里像個傻子似的，帶著一臉參不透人生的迷茫。

“我們走吧，太晚了，你得休息了，明天還得上課呢。”

阿雪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我如夢初醒似的對著阿雪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