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非常的擠,司機為了多賺錢,多拉了很多人,走道上都擠滿了。幸虧我排隊比較靠前,上來搶到一個位子。
本來,放假前幾天,趙凱來找我,告訴我說他爸爸媽媽會開車來接他,他可以讓他爸爸媽媽開車先把我送回家,因為他聽說放假人挺多的,車上肯定特別擠。
我笑著向他道謝,不過拒絕了他的好意。從高中開始,每次放假我都是一個人坐車走坐車來,無論車站人多還是人少,我也已經習慣了。
趙凱對我突然的和顏悅色有些不知所措,我權當沒看見,我自己既然已經從心里真正的放下了,既然不再自我糾結,那平心靜氣的對待同學對我來說并不難。
以后,趙凱對于我來說,是同學,是朋友。可以友好的交談,或許以后還可以彼此信任的交交心,可以真正的互相調侃而不必多想會不會生氣。
我知道我的態度會在一段時間內給趙凱帶來困惑,可這次,我沒打算向趙凱做什么解釋。都是聰明人,我想慢慢的,他會明白,他也會清楚。
像對孫菲菲,像對劉真真,我也可以這樣平和的對待趙凱。
趙凱對我拒絕他的好意,并沒有多做無謂的爭取。不過,我在他離開的時候笑著祝他新年快樂,他再次愣住了。我沒管他,笑著轉身走了。
到站了,我的行李不多,一個稍大的手提包和一個背包,手提包里裝著衣服和床單被罩,背包里則放著我洗漱的東西。
我背著一個提著一個,東西并不重,可我一步步的向家里走去,卻覺得很累。
離家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我們家廚房屋頂上煙囪里冒出的炊煙,不用猜我都知道那肯定是在為了過年在準備炸貨,因為那口燒柴火的大鍋,只有炸東西的時候才會被啟用。
而過年炸一些好吃的,是媽媽每年都必做的事情。
看著那裊裊升起的炊煙,我又想加快腳步快點到家,又從心底生出一股說不清的情緒,一種不想回去的消極情緒。好像那并不是我應該向往的地方,因為那里不但沒有爸爸,還多了一個‘占據’爸爸位置的人。
不得不走的,兩條腿像是被安上了開關一樣,不是心甘情愿的往前走,而像是被按了‘行走’的開關,機械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黑色的大門敞開著,媽媽從廚房里低頭出來,一轉頭正好看了我,我立馬緊走了兩步。
“熙熙······”媽媽的聲音充滿驚喜。
“媽”
“剛回來?怎么沒打個電話,我讓小星接你去。”
“東西不多,又不重,再說也不遠,我自己走著就回來了。我弟呢?”
說話間,媽媽接過我手里的包,我和她并肩的往正屋走去,經過廚房的時候,我聽著里面大鍋里燒熱的油在滋滋的炸著什么,可我并沒有往里看,也沒有刻意的停下腳步打招呼。
我對一個外人熟識起來尚且需要時間,更何況讓我直接熱情的接受一個陌生人當我的家人。
即使現在他成為了媽媽最親密的人,可我真的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勉強自己做到家人般親密的相處。
“炸了點魚,我讓小星帶點給你姥姥,去了老半天了,估計快回來了。”
媽媽把包放在沙發上,手在圍裙上胡亂的擦了擦,讓我休息休息,轉身出去又到廚房去了。
我把包提到我的房間,把里面的東西都拿出來,準備找個太陽稍好的天氣洗洗。
我發現,媽媽已經把我的床鋪好了,嶄新的粉色床單和被罩,就連枕頭都不再是我以前枕的那個舊的,也換了一個新的,我用手壓了壓,很軟,我以前的那個枕頭不知道里面的裝的什么,有些硬,我早就和媽媽抱怨過,讓她給我換個舒服的軟和的枕頭,可媽媽每次都說,小孩子枕那么軟的枕頭不好。
我又用手壓了壓,軟軟和和的,枕在上面肯定特別舒服。我低著頭看著枕頭笑了笑。
我把包放在桌子上,躺到了床上,沒脫鞋,雙腳交叉放在床沿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奇怪的,我不覺得我回家了,我覺得我好像是在住賓館,那種回家的舒適和隨意我并沒有感覺到,只有滿身的不自在和拘謹。
我從鼻子里呼出長長的一口氣,無可奈何般的閉了閉眼睛,不困,可也不愿意睜開。
廚房里,還隱約能聽見油炸東西的滋滋聲,還夾雜著幾句交談。我豎著耳朵認真的聽了一會,可是并不能聽清楚。
接下來這幾天,怎么相處呢?面對時,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和語氣才不至于顯的很生硬呢。唉······真是一個頭疼的事啊。
我再次從鼻子里呼出極長的一口氣,有些挫敗的搖搖頭,整個人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就這么躺著,不知什么時候竟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我坐起來,才發現身上蓋著被,鞋也脫下來了,我從窗戶往外看了看,院子里沒開燈,黑的一絲亮光也沒有,只正屋里傳來幾句談話聲。
我穿上鞋,用手胡亂的弄了弄頭發,拽拽衣服下擺因睡覺起的褶皺,打開門走向正屋。
我推開門,媽媽、繼父、弟弟正圍著桌子吃飯,離桌子不遠生著一個爐子,爐子上架了一個往外散煙的煙筒,呈90度直角伸出窗戶外去,可即使這樣,屋里還是有些許的煤煙氣。
“媽,叔······”我開口喊了一句。
繼父快速的抬頭,眼睛并沒有看著我,只是對著我的方向點了點頭。
“醒了?快吃飯吧,我看你睡的正好,就沒叫你。”
我媽看我進來,很快的站了起來,一邊招呼我,一邊從旁邊給我拉過來一個板凳,放在弟弟旁邊。
“我出去洗洗手。”
“別出去了,太冷了,在屋里洗吧,盆也在屋里。”
我停住即將出屋的腳,轉過身,在爐子邊的洗手盆里,媽媽已經迅速的往盆里倒上了熱水,我蹲下,快速的洗了洗手,站起來,媽媽的毛巾已經遞到了眼前。看媽媽像對待客人似的殷勤,我心里有些澀澀的。
一頓飯吃的很安靜,明明剛才我在那屋的時候,還可以聽到一句交談的,我一邊往嘴里機械的吃著飯吃著菜,一邊胡亂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