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準時的，電話響了，不過這次不是信息，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不過我知道，肯定是趙凱。
聽著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我拿著手機遲遲沒有接通。
直到十幾分鐘后，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才算是稍稍收斂了些許。我拿起手機走到院子里，等著它的再次響起，果然，很快。
“干嘛呢？不接電話。新的一年這都過去幾十分鐘了，您老忙什么呢，忙的連新年祝福都不能及時接收。”
一接通，還沒等我說話，那邊便開始了控訴。不過語氣歡快。我也忍不住的扯開了嘴角。
“新年快樂。趙凱。”
和以往不一樣的，前幾年，這句話都是趙凱對我說，雖說只是短信的形式，但是這份祝福我卻是一直記在心里的。
不知是不是我難得認真的口氣，電話那邊竟兀自沉默了起來。如果不是那邊還有不斷的鞭炮聲傳來，我都懷疑是不是信號不好。
“新年快樂。趙熙。”
很長時間之后，趙凱才說話，只是低沉的語氣和剛才的輕松調侃形成太過于強烈的對比。
我聽的心臟明顯一縮。
“以前每次過年給我發信息為什么發完就關機呢。”
院子里太冷，不過我也不愿進屋，雖說屋里電視上的春節聯歡晚會還在熱鬧著。
而院子里，我抬頭看去，漆黑如墨的天空中可憐兮兮的點綴著零星幾個，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好像也是在畏懼這寒冷。
我推門走進旁邊我睡覺的那屋，脫鞋上床，打開被子蓋在身上，倚靠在床頭上，總算是稍稍暖和了一點。
我緊緊的把手機扣在耳朵上，怕在鞭炮聲中錯過趙凱的話，其實我是多慮了，零點已過很長時間，鞭炮聲早已差不多快結束了，而且趙凱也是一直的未開口。
“怎么了？這是睡著了？”
我微微一笑，心上有些說不上的滋味。原來，有些東西是真的改變了，不管我心里有多么的惋惜。
其實，接通這通電話，我是想要和趙凱好好聊聊的。
不過，趙凱的沉默讓我覺得也許他并不想和我多說些什么，只是想要說聲新年快樂就結束而已。
我摸摸鼻子，有些尷尬，雖說誰也看不到。
我張開嘴還未把結束語說出來，趙凱的聲音便傳來過來，只是聽在耳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因為實在是不敢面對你，不知道該說什么，又實在怕聽到你對我的厭惡之語。”
趙凱那邊安靜了下來，半點的雜音也聽不到了，所以趙凱的情緒便分外的清楚。有些委屈又有些怯懦。
“對不起，當年，是我不好。”
“不，不怪你，這都和你沒什么關系。其實，那對我來說算不上退學，真的要算的，只能算是轉學吧。畢竟我回到J市還在繼續學業。”
趙凱急急的打斷我，急促的呼吸聲都一清二楚，我沒忍住一笑，覺得心里溫暖了很多。
“趙凱，我們還是朋友嗎？”
曾經聽到過一句話，說：做不成情人，也絕不能成為朋友。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想，趙凱年少時對我的那份心思，應該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消散了吧。
如果消散了，那么，我們還能再次成為朋友嗎。
“當然。”
趙凱的笑從手機里傳過來，震的我握著手機的手心一陣癢，我換了一只手也換了一只傾聽的耳朵。
我視線所及，看到前幾天逛街時買的一束鮮花，此刻在昏黃的燈光下愈加顯的溫暖。
心上以明顯的感知歡快著，這也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
“你那邊怎么那么安靜，沒看春節聯歡晚會嗎？”
“沒看，不想看。”
“啥意思。我這要不給你打電話，您來是不是已經就寢了。”
“是。”
“哎，您這生活態度不對啊，完全的不積極啊。怎么說您也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怎么能對生活這么沒有熱情呢。您······”
“趙凱”
我打斷他，聲音明顯的低了很多，趙凱立馬停住了話頭。
“怎么了？有心事？”
我沒說話，我是有很多的話想要和對他說，可是，我還不知道話頭該如何開始。
“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
“你，會不會打擾你，你爸媽呢，都睡了嗎？”
“你可真行，操心的事還真多。”我都能想象的出來趙凱說這句話時翻的大大的白眼。
“我爸媽已經睡了，我現在在自己的房間，而且我現在精神抖擻，最適合聽您老說心事了，完全不會打擾到我。您能說了嗎？大姐。”
“我呸，誰是你大姐。你才是大姐呢。”
唉，作為女同志，我可是十分在意年齡的。各種大姐阿姨的稱呼都是禁詞。
“那，美麗可愛大方知性溫柔體貼的小公主，可以開始了嗎？”
油腔滑調，真是的，把我剛醞釀好的情緒都打散了。
“趙凱，我很想我爸爸。”
我抽了抽鼻子，可是我并沒有想要哭。只是，鼻子習慣性的發酸而已。
“我知道”
“你不知道。誰都不知道，誰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他。”
我有些生氣的打斷趙凱的話，心里的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出口，全都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我很想他，很想他。可是，這么多年，我一次都沒有夢到過他，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為什么我這么想他，他卻一次都不來呢。是不是，他已經把我忘了，還是他根本都不想我呢。”
我被子里的雙腿蜷起，額頭抵在雙膝上，眼淚也實在是控制不住。每每想起，我總是執著在此，是不是，我的想念根本不足以穿透時間空間和靈魂呢，要不然，為什么爸爸半點也感知不到呢。
可是明明，我的思念如此強烈。
“熙熙”
“真的，我有時候想他想的都恨他，為什么他要丟下我和媽媽還有弟弟呢，為什么呢。”
“你說，是不是我實在是不夠好，實在是太不值得，所以我留不住他，所以我根本不配擁有他。”
“熙熙”
“我很想他，很想他。”
我眼淚鼻涕的，整張臉上一塌糊涂，嘴里的話也因為哭聲而斷斷續續的。
“為什么呢，為什么偏偏我沒有呢，為什么。”
“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