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瘋婆子的面館又冒氣了青煙，味道好生誘惑。

“趙瘋婆子！來兩碗蔥花面。”

趙瘋婆子笑了笑，連連說好，這來的不是別人，是倆讀書人，在縣中上學，幾日才能回來一趟。

嚷嚷者是一男青年，在縣中讀高二，與之對坐的是他隔壁班的女同學。

“慧珍，國文課上的作文你有靈感了否？”

“此次國文課的作業我確實有想法，譬如老師所布置的‘蜉蝣’，這本是一個生物，卻不能以其本意來寫。”

陳瀟有點吃驚，把純黑的書包里頭的筆記本掏出，書封花哨的很。

陳瀟筆頭尚未落下，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林怡鶴，她感到了絲毫的疑惑問道：

“為何不落筆？你是要寫什么東西嗎？”

“我感覺你說的很有道理，希望能夠從里頭記下些什么，能讓我在燭光等下琢磨些許。”

倒是有了這念頭，慧珍反倒開口說了起來，陳瀟的筆頭三兩下就動了起來。

趙瘋婆子端著熱騰騰的蔥花面跑出了來，見到這兩小無猜正做著學習之事，也不敢打擾。把面擱置一旁就匆匆離去，躲在了洗碗池處注視著。

她平生最熱愛的便是學生，她沒上過學，這富家子弟所能奢侈的事情她未成想過會讓自己受益，多半讓自己過過眼癮也好，能稍加滿足。

當初趙瘋婆子還妄圖用幾碗蔥花面來換取學校里頭的課本，吃過她手工制作的蔥花面當然懂得其價值，這一來二去趙瘋婆子的“蔥花面換書”的消息就傳開來了。

論語，詩經，國文課本，九宮數學，四書五經等雜書都換了以后，趙瘋婆子發現自己沒一本能看得懂，理解的透徹。

這熱潮自然持續不了多久，有文憑與心腸好的人便勸導趙瘋婆子，莫要豬鼻子插蔥裝象！

趙瘋婆子后來也接受了現實百態的洗禮，這件事情很快就煙消云散了。

如今趙瘋婆子再看著兩知識分子的交談，心中仿佛又一次點燃了好學的熱情，不過也罷，她是無法融入其中的，她清楚自己說話如同齊東野語，粗鄙的很。

慧珍滔滔不絕說了將近許多自己的想法，她也不知多久沒這么開闊的說，把自己那無根據的想法都抒發出來。

陳瀟倒是毫無怨言的寫著，筆頭快過常人，這家伙在院校里頭是生徒會的秘書，常常在一些會議上記錄對話內容，官位沒升多少，反倒是握筆的手指生了不少繭子。

“說的甚好！”

慧珍說好后，陳瀟就停下筆頭贊嘆起來。慧珍越想越臉紅耳赤，感覺自己仿佛把不可告人的丑態都暴露出來，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的。

“快點吃蔥花面吧！都涼了，瞅去！別瞧著這邊。”

慧珍憤憤不平的說道，說完就低著頭“呼呼”的吃起蔥花面來。陳瀟可不敢抬慢，迎合著點了點頭，把手中的筆頭兌換成筷子，也“呼呼”的把蔥花面吸入口中。

風這個壞孩子，把水鄉不少婦女的頭發給搗亂了，過后又溜進船夫的貨里，乘著波波起伏的船身一起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