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盤“咚咚咚”的轉，我的心在嗓子眼打滾，叫喊聲震耳欲聾，我快聽不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只聽見了粗氣出，粗氣進……

“全賠？！”

有人大驚，轉盤上的數字我還是看不懂，但是我身旁的那個人算是給我整明白了，這個數是全賠，之前的那個數是翻。

全賠，我那點星的錢全沒了，這怎么辦？我還想賭！但是沒多少人愿把錢借給我，他們也賭紅了眼！我看見他們眼里頭冒的火星兒！

這向誰借呢？洋人，他們有大把大把用不盡的錢。我便寫了張借款，想著一會兒翻了再還給他們，這樣也不虧。

風水輪流轉，我就這樣呆了一個晚上，沒了就借，借條我也不知道寫了多少張了……一晚翻賠都有，后來我才發現，我投的數兒小時是翻，大兒是賠，也是過了好久才有人和我說，是有人拿著叫磁鐵的東西在桌下搞事，那玩意能控制翻賠。

出洋人地時，我身無分文，別說賺錢了，就連血本都賠了進去。我剛剛出來就感覺自己四肢無力，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眼淚情不自禁的從兩側流了出來。

“我還是好好的和爹一起干活吧，”我說著，一遍嘟囔著自己是不是會給爹揍，那幫人已經去向爹討錢了吧？我摸了摸屁股，才發現阿肆的枕頭還在我的褲子里頭。

阿肆是個懂事的人，如果他來代替爹接替米店，那錢就是嘩啦嘩啦的來，讓我這種敗家子來，那真是傷天害理。如果阿肆是爹的孩子該多好呢？我想著。

等我到家的時候，債主圍在了門口，一個個手上拿著我按過的血手印來討債了。

阿肆堵著門不敢讓人進，爹呢？我心想，爹跑了嗎？爹跑了我拿什么還錢？娘這時看見了我，一把將我從人堆里頭拽了進去，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你個敗家玩意！這么多錢你爹咋還啊……”

娘說著說著又哭了，她眼睛紅了一圈，阿肆和我說這些債主堵了一個晚上了，人不見少只見多，娘也哭了一個晚上。

我跟著也哭了，不知道哭了多久多久，直到聽見外頭傳來了爹的喊聲。

“討債的過來！”

爹捧著一堆錢，挨個挨個的給，直到最后一個人時，爹已經是兩手空空了。

我見著爹，就急忙的撲了上去哭個不停。“孽障不要碰我！”爹一腳把我踹了開，之后又給上了我一拳，我感覺嘴里有點東西，隨口一吐竟吐出了兩顆牙來。

“爹……從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在米店幫忙，再也不欠錢了……再也不讓娘哭了……”

“米店？還有哪來的米店！”

爹噗通的跪了下來，雙眼滲透著絕望。我兩眼空洞，感覺看什么都像假的。看娘，娘像哭干的尸人，看爹，爹像沒了四肢的怪人。

阿肆沒說話，只是抽泣著。我腦袋一下就空白了，爹也沒力氣打我，搖搖晃晃的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隨后我就聽見了幾聲哭喊，那是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