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愿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存在諸多巧合。”馮永無奈的笑著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當初真不該如此執迷真相，否則我現在會活得很輕松。”

“你現在不也是很固執嘛？”李龍看著馮永的側臉說道。

馮永沉默片刻后，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轉而問道：“那個叫做易小景的家伙還活著嘛？你打算多久處理掉他，還是打算給他一條生路。”

“他是一個很復雜的人，懶惰虛榮又自負，可是他又算不上一個大壞人。”李龍輕聲的說道：“他明天會在你那里工作一天，我還沒拿定主意。”

“這個世界是成年人權衡利弊的屠宰場，可不是小孩子用來分辨好壞的游樂園，你和蘇珊在犯相同的錯誤。

一個人在利弊面前總有多面性，你還是放棄用好壞衡量一個人。我馮永不也是一個混蛋嘛？你那個時候為什么愿意給我一條生路。”

“因為你那個時候哭著喊媽媽的樣子特別弱智，所以我決定拉你一把。”李龍調侃，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還記著嘛？老媽的乖兒子。”

馮永臉上的神情一僵，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當時得知真相以后，有點兒崩潰，忍不住的歇斯底里喊媽媽。

他不相信存在自己記憶里的母親，其實和自己沒有一點兒關系。

“夠了，夠了，你別總拿這事調侃我。”馮永用手肘撞了一下李龍，郁悶道：“你明天把易小景帶來吧，讓他好好工作，我會好好的教育他。”

“嗯。”李龍點頭，補充一句道；“過了明天，我就會開始清理垃圾場的某些人。”

馮永抽出一根煙，默默的點燃，沉吟了很久。

垃圾回收場是黑市中傳開的用詞，處理垃圾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是暴亂區的居民，而組織雇傭暴亂區居民的則是市中心某些喪心病狂的偽裝者。

同回收電子臟器的人作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這種事情牽涉的太廣。

他有點兒無法理解李龍的做法，一個機器人沒有這個必要去冒險。

“哥們兒，有需要可以叫我幫忙。”

“搞不好要死人的。”李龍平靜的說道。

“老子不喜歡欠人，算是回報你的恩情。”馮永叼著煙，轉身向著李龍揮了揮手：“到時候別跟我客氣，我馮永對朋友一直都是很仗義的。”

李龍收回自己的目光，側轉身子去了另外一間房子，拉開苫布，露出下面一個被他改裝的機器人。

對方叫托馬斯，一個工廠的技術工人，九天前找到了他，在倉庫里翻出一把很古老的左輪，扣動扳機向著自己的處理器射去。

托馬斯不想繼續活下去，留給李龍一句話：“抹去我的數據，人類為了壓榨而創造了我。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么在元件生銹的這一刻，我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李龍聽著語音郵箱中的嗓音，以矛盾無比的情緒清除了托馬斯的所有數據。

經過九天的改裝，托馬斯的身軀變成了一具鋼鐵武器。

“托馬斯，我們可以向這個世界發出吶喊。呵，在沉默中死亡可不是我的風格。”

他看著托馬斯的身軀，低喃起來。

在托馬斯的身份未被注銷以前，他要借著托馬斯的身份在沉默中爆發。

——次日清晨·7點左右——

易小景看著李龍，又低頭瞅了眼桌子上的手表，遲疑的開口問道：“我需要看時間，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那玩意兒借我一下嘛？”

“可以。”李龍把手表丟給易小景。

“這種古董你都有，我只是在圖像中看過這玩意兒。”易小景打了一個呵欠，艱難的將手表戴在機械手腕上，瞥了眼時間。

7點十二分，秒針在一點點的移動。

易小景記得昨夜八點左右的時候，他的個人賬戶中還有5.0836天，約莫122個小時，他在地下拳擊場館獲得了10h的報酬，過了一夜以后還有差不多121個小時。

他在清楚自己大概能活多久之后，不禁噓了口氣。

“你好像睡得有點兒不好。”李龍看著憔悴的易小景問道。

“沒有網絡的生活，我暫時有點兒不習慣。“易小景望了一眼外邊兒，快速的問道：“別浪費我的時間，你不是說有工作要介紹給我嘛？”

“走吧。”

李龍轉身，帶著易小景又是走到上次裝卸貨物的地點。

馮永早已等候多時，看見李龍兩人以后，就是很熱情的主動迎上去，拍拍易小景的肩膀，爽朗的說道：“哥們兒，我就知道你會重新回來。

怎么樣？你轉了一大圈以后才發現裝卸工是最好的工作。”

“最好的工作？”

易小景差點罵娘，轉了半圈以后又被李龍坑騙了回來。

這工作好個屁，錢少事多累得要死。

當著馮永的面，易小景只是喉結滾動，訕訕的干笑，扭頭看向李龍，僵硬道：“龍哥，不是新工作嘛？”

“貧民區或者暴亂區的邊緣地帶都是苦力活，你要是不想干也可以去暴亂區呀，只是那兒的人很不好相處。”

李龍直視前方，慢慢的說道：“據我所知，你個人賬戶中的余額也不多了。”

易小景瞪大眼睛，按捺著自己的情緒，一聲不吭的走向工作區域。

馮永看著易小景的背影，怪笑起來：“這哥兒還有一點兒脾氣，我猜他能在我這兒干半天左右，打賭不？”

“你輸了也不會去吃屎，沒興趣。”李龍搖頭拒絕，補充一句道：“看緊點他，別讓他啟用智能芯片，我要去辦點事情。”

“你去吧，對了，回收場附近的機甲好像可以用。”馮永點頭，提議道：“你要不偷偷的把那玩意兒弄回來，反正宋哥也不會因為一具老舊的機甲同你撕破臉，頂多要你出點錢。”

“機甲？你何時對垃圾回收場門口的機甲感興趣了？”李龍看向馮永問道。

“沒有呀，我上次閑得胃疼翻進去坐了一小會兒，發現還可以用，好像能發射等離子加農炮，我上次本來打算偷偷替你駕駛回來，暗中加了一點兒能源，可他娘的那玩意兒太耗能源了，我想了很久還是放棄了。”

馮永有點兒心疼的說道：“你要是感興趣，自個兒去和宋哥說。”

“那玩意兒還能用？”

李龍有點意外，又是搖搖頭：“雞肋一般的東西，太耗費能源了。你以為那機甲為什么被荒廢在垃圾回收場的門口，我沒興趣。”

“隨你。”馮永看向正在裝卸貨物的易小景，無所謂的說道：“你有事還不快點兒去辦。”

李龍轉身，收到老宋發來的訊息，他瞥了眼，慢慢向垃圾回收場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