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秋大驚道,“你要帶我去廊州?好啊,正好我在這兒上都城也玩夠了,也想去廊州看看,聽說梁軍都打下東丹了,廊州會不會有危險?”
我點點頭,方秋繼續說:“那正好,早就聽說梁軍兇猛,我早就想和梁軍切磋一下了,想不到王上居然要帶我去廊州,那可是求之不得啊!”
見我無言以對,唐雖及時打圓場說:“方小姐,此去廊州兇險未知,且梁軍隨時都有可能繼續西進廊州,還望方小姐慎重行事。”
“無妨,”方秋看著唐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這一身武功也不是鬧著玩兒的,我從小就跟府里的人練武,一般人休想打得過我,你不用擔心。”
唐雖頓了頓最終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我,我能有什么辦法,于是就對方秋說道:“那好,本王準許你隨本王一起去廊州,不過一切都得聽本王的,不可擅自行事。”
方秋高興的點點頭,轉身就進殿去了,華容也跟著進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罷了,唐雖就道:“王上,方小姐竟直呼王上,不知王上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我想了想就對唐雖說道:“本王不太喜歡擺架子,就跟平常人一樣,該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你說如何?”
晚上,我和唐雖來到了中庭處,中庭處的院子里燈火通明,院子里本來站著許多侍衛,我和唐雖還沒進去那些侍衛就解散了,進了院子,鐘世銘就看到了我。
“臣拜見王上,”鐘世銘朝我拱了拱手,“不知王上深夜到來,有何要事?”
我巡視了一下院子的周圍,道:“鐘大人剛才應該在與侍衛們訓話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屋。”
到了屋子里,鐘世銘走在最后把門關上,然后伸了身手請我坐下,我坐在墊子上,見唐雖和鐘世銘就站在我的面前就那么直直的看著我,我道:“你們也都坐下吧。”
他們倆人這才坐下,想不到就我們三個人,這倆人還這么嚴肅,坐了下來,我就看著鐘世銘說道:“鐘大人,明日本王便要啟程廊州,不知本王的侍衛軍能否調撥出來一部分?”
侍衛軍是保護君王的軍隊,一般君王出行都會帶上侍衛軍,岐國也有侍衛軍,但是不多,鐘世銘身為領侍衛內大臣,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我的隨身侍衛大臣才對,我走到哪里他就得跟到哪里,侍衛軍也由鐘世銘統管,可是因為鐘世銘調到了中庭處,不能時刻跟著我。
“當然可以,”鐘世銘面不改色的說,“只是王上的侍衛軍不多,能調撥出來的也只有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還要留守宮中,況且,侍衛軍中還有太后的人。”
侍衛軍里有太后的人我并不驚訝,先前鐘世銘還沒有接管侍衛軍的時候,統管侍衛軍的頭領就是太后的人,那侍衛軍中自然也會有太后的人。
“能調撥出來多少?”
“五百。”
“五百?”我吃驚說道,“這么少,侍衛軍有四千人,只能調撥出來五百人?其他的都是太后的人嗎?”
鐘世銘點點頭,想不到我的侍衛軍里竟然大部分都是太后的人,那太后都不用調兵進京了,光是動用禁軍和侍衛軍都能把我殺死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那就先把不是太后的侍衛軍全部調撥出來,明日隨本王一起趕赴廊州,還有,這次回來之后,你,要想辦法把安插在侍衛軍里的太后的人給換掉,不然以后對我們不利。”
“是。”鐘世銘說道。
侍衛軍只能調撥出來五百人,那也遠遠不夠啊,想來想去還得去廊州,廊州地方郡縣的軍隊只要全部集結到廊州,應該能夠湊個三四萬人,到時候就能守到二弟帶兵前來了。
只是我想不到,區區四萬梁軍進攻東境,只是奪下了東丹,太后竟然就派人去與梁國和談,同時,岐國竟然沒有多余的軍隊持援廊州,還要指望南境的軍隊趕來持援,這種缺兵少將的局面還是從岐國四代亂政時遺留下來了,只要擊退梁軍回來之后,我一定要改變這個局面。
就在我準備起身走了的時候,唐雖突然道:“若是讓鐘大人來指揮廊州的軍隊,鐘大人會怎么做?”
面對突如其來的疑問,鐘世銘頓時就愣住了,不過也是很快答道:“若是讓我來指揮廊州軍隊抵御梁軍,一定不能死守,還得靈活變動襲擊梁軍,廊州地形雖易守難攻,但梁軍正是擅長于攻城,如此死守下去,恐怕等到清候帶兵持援廊州之時,廊州早已經被梁軍占領了。”
說得沒錯,梁軍正是擅長攻城掠地,有騎兵作為掩護,步兵又有戰車掩護,想要帶攻城利器到達城門輕而易舉,如若廊州也與梁軍擁有同數之兵,廊州一旦城破,與梁軍交戰的岐軍,也多半不是對手。
但是如果乘機靈活用兵襲擊梁軍,那么也能擾亂梁軍的士氣,士氣一旦不振,攻城就會略顯疲憊,那么守城的岐軍自然也會更為輕松一些,廊州也不會那么輕易被梁軍攻破,還是鐘世銘想得周全。
“如若讓鐘大人親自到廊州指揮我軍御敵呢?”唐雖緩緩開口說道,“我知道鐘大人先前效力于清候麾下,在清候底下也是學了不少的兵法論策以及帶兵殺敵吧?”
鐘世銘沒有反駁,他有沒有理由反駁,而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在清候身邊待了三年,多少還是學到了一些兵法論策的,不過親自指揮這么大規模的軍隊,我也沒有試過。”
唐雖笑了笑沒再說話,唐雖這是明顯想讓鐘世銘到廊州帶兵守城,可是不管是鐘世銘還是我,都沒有過親自指揮這么大規模的士兵作戰,如若稍有馬虎,就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說說也就罷了,鐘世銘雖說在兵法論策的解讀上造詣頗高,但那也畢竟是字面上的,沒有過親身經歷,也不敢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取勝,擊敗梁軍,這話鐘世銘自然是不敢說,我也不敢說,這種事關幾萬人性命的大事,誰也不敢馬虎,之前就有過前車之鑒,趙括紙上談兵,導致趙軍四十五萬人全軍覆沒,我可不想重蹈覆轍。
此時天色已晚,我和唐雖也不好再繼續待下去,只是跟鐘世銘寒暄幾句就出了中庭處,鐘世銘送到院子前,與我告辭,臨走前我對鐘世銘說:“鐘大人,明日城內練軍場見。”
鐘世銘朝我拱了拱手示意明白,然后就回屋去了,回去寢安殿途中,我就越想越覺得心里壓抑,就停了下來,唐雖見我停了下來,問道:“王上,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胸口不再那么壓抑了,就對唐雖道:“不知道,總感覺事情不太對勁,心里比較壓抑罷了,此去廊州兇險萬分,我剛才想了想,還是不要帶方秋去了,你派人把方秋送回同邧郡吧。”
“送回同邧郡?”唐雖淡淡道,“王上又不是不知道方小姐那性子,要是能送回同邧郡,王上不早就送回去了嗎?還需要帶著她跟著一起去廊州嗎?”
也是,雖說我說不動方秋回同邧郡去,那是我不想讓她回同邧,就算她不想回去,我王詔一下她還是得乖乖回同邧去,但是我又真不能下發王詔把方秋給弄回同邧,我勸不了方秋,不代表唐雖不可以。
“我知道,可是去廊州這事兒非同小可,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怕方天莊會鬧出什么大事兒來,”我沖著唐雖說道,“你不是在宮外有許多高手嗎?叫幾個進來,悄無聲息的把她給弄走不是什么難事吧?”
唐雖看了看我,嘆了口氣說:“也行,帶著方小姐行事確實不便,王上請放心,一會兒我便叫人進來把方小姐送回同邧郡,保證不聲不響的。”
見唐雖同意,我才點了點頭,之后回寢安殿中,唐雖就岔開路飛到房頂出宮通知人去了,而我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唐氏名門的功法果然是名不虛傳,這么輕易就跳到了屋頂,非常人能及。
回到了寢安殿,興許是方秋今天玩得太累,早就睡下了,只有華容還在殿中等我,見我回來,立馬就迎了上來行禮,我朝華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后我就對她說:“一會兒有人來接方秋回同邧郡,不管看到什么聽到什么,不要聲張,聽清楚了嗎?”
華容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奴婢遵旨。”
“你去休息吧。”
“是。”
說罷,我就讓華容下去休息了,而我也是坐在殿中靜靜的等待唐雖帶人前來把方秋帶走,也不知道為什么,方秋終歸只是一個臣女,按理來說是不可能住在我的殿中的,可不知道為什么,自從方秋到了寢安殿后,太后就一直不聞不問,難道是太后有什么陰謀?
還有就是,我與王叔等人私下交往甚密,以太后的勢力,不可能全然不知曉,要么就是太后壓根就沒有當回事兒,要么就是太后想靜觀其變,看我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可是,不管是從扳倒王士憐還是蔣舒刺殺我兩件事來看,如若太后真的在暗中派人觀察于我,那么我與王叔先前策劃扳倒王士憐的計劃難道就一點都沒有泄露出去?太后如若真的知道,本可以搶先防備的,可是太后還是舍棄了王士憐,那么太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太后的最終目的就是讓二弟上位,可是強行逼宮的話,臣民不容,也許各地郡縣還會帶兵前來勤王,所以太后就只能在暗中算計我,就比如讓蔣舒刺殺我。
但是蔣舒又為何心甘情愿的幫助太后刺殺于我?太后如此懼怕梁國,又利用梁國使團作為掩護,讓蔣舒刺殺我,不怕梁國發兵攻岐?還是說,太后早就知道梁國要攻岐,才讓蔣舒刺殺于我?可是這樣于太后又有何用處?
這些我都想不明白,現在這個時候,我是沒有時間再去提審蔣舒了,蔣舒的話,擊敗梁軍回來再說,至于王士憐,我已經明旨下詔,讓王叔按大岐律例進行處罰,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絕不手軟!
想了許久,唐雖也帶著人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唐雖帶來的人居然是柴亓菻,這讓我有些猝不及防,本以為唐雖會帶其他什么一頂一的高手來的,想不到竟然是柴亓菻,不過由柴亓菻帶著方秋回同邧郡,我還是非常放心的。
柴亓菻見到我,只是拱了拱手,沒有說話,而是就直接進到殿中,也不知道喂了方秋什么迷藥,柴亓菻把方秋抗在肩上,方秋竟然毫無察覺,還在呼呼大睡,柴亓菻對我點了點頭,雙腳一蹦,就跳上了屋頂,迅速消失在了深夜之中。
只是快要親征廊州了,我的心里就莫名的煩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