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與唐雖端坐在屋內,都伸著手烤著火,誰也沒有說話,這時候也沒什么話可說,該說的該做的都布置好了,就看其他人該怎么做了。
而且我發現自唐雖跟著我來到義州之后,幾乎就沒有再提出過什么有用的消息,而且反應也較為遲鈍,有些事情她原本就應該能夠想到的,卻要我提醒過后才能想到。
也不知她這幾天是怎么了,不知是有心事還是其他的什么事情,我也沒問,唐雖這么聰慧的人,做事肯定會有分寸的。
就這么坐了許久,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踩踏積雪的聲音,我和唐雖對視了一眼,紛紛看向大門,眼里都在期待著什么。
只見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高大威猛的人走了進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魏乾,魏乾身披盔甲,肩膀兩側的盔甲都布滿了雪花,看來是直接來這里的,中途幾乎沒有停頓過。
魏乾剛進來,接著又有兩個士兵拖著一個人走了進來,我定睛一看,被拖著的那人不是王颯還能是誰?
此時的王颯身上到處都是血跡,身上也有好幾處傷口,應該是跟魏乾作戰時所受的傷,王颯頭發凌亂,盔甲破爛不堪,這個時候更是奄奄一息,似乎是快要死了。
“王上,”魏乾單腿跪下道,“王颯已經被臣捕獲,至于其他……至于其他叛軍,皆已被臣全部殲滅,王颯已帶到,請王上發落!”
看到魏乾此時神采奕奕,看來應該是沒受什么傷,然后我就站了起來,唐雖隨即也跟著站了起來,我走到魏乾的旁邊,拍了拍魏乾的肩膀:“辛苦魏大人了,這冰天雪地的,卻還要前往廊州緝捕叛軍頭領,忠心可嘉,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魏乾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唐雖在一旁使勁的朝他使眼色,魏乾才吞吞吐吐的說了聲是,轉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王颯,隨即就去換衣服了。
我走到王颯近前,沖著押解王颯的兩名士兵說道:“你們先下去換身干衣服吧,本王已命人備好熱食,犒勞諸位。”
那兩個士兵齊齊拱手道:“是。”隨即也退下了,我走過去把大門關上,然后來到王颯的面前,蹲了下來。
“王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我低著頭看著王颯說道,“你可知,你擅自行動導致你被本王抓獲,太后會損失什么嗎?”
那王颯氣息奄奄的,頭發凌亂,而且沾滿積雪,手和臉也都被積雪凍得發白,只見王颯趴在地上動了動,有氣無力的說道:“王上,我就算被你抓了,太后又能損失什么?不過是少了一個下屬罷了,倒是王上,這個局面,王上要怎么收場?”
王颯這人還真是重情重義,我伸手過去摸了一下王颯的臉龐,王颯的臉被凍得不行,隨即我就對著唐雖說道:“馬上去找個大夫過來給他看病,不要給他凍死了。”
唐雖會意,點了點頭就出去了,轉過頭來,我就過去把火爐移到了王颯的旁邊,而我就坐在火爐旁邊,說道:“這場面又不是本王造成的,為什么要本王收拾場面?”
那王颯被火爐烤著,臉色頓時也好些起來,喘了口氣說道:“王上這是在說笑嗎?那廊州的兩萬晉軍,王上認為太后會出兵剿滅?”
這個當然不會,王颯被我抓獲,太后哭都來不及,不可能還會顧及到廊州那邊去,現在太后估計還不知道王颯已經被我抓獲了吧?
“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是太后一手造成的,”我說道,“局面本王可以收拾,但是后果必須要太后來承擔!不然你以為本王發兵逼近桐城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逼太后就范,”王颯笑著說道,“其實王上不是要抓我的吧?而是為了我身上的兵符,對吧?”
我死死地盯著王颯,說道:“是又如何?你不僅被本王活捉,兵符也落到了本王這里,收拾那廊州的兩萬晉軍,不應該是什么難事吧?”
“王上,王上想得還是太簡單了,”王颯喘著氣說道,“王上真的以為得到了統管南境軍的兵符,就真的能夠統管南境軍了嗎?王上以為太后在南境軍中就安插了我一個人?哈哈哈哈,王上真乃大謬!”
王颯說得自然是真的,二弟統管南境軍多年,由太后培植的將領多不勝數,單靠兵符去調動南境軍也不一定真的能夠調動起來。
不過,王颯能想到的,我會想不到嗎?
“哈哈哈哈,王將軍真是老謀深算啊,竟然還留有這么一手,不過,”我把嘴巴靠近王颯的耳邊,輕聲說道,“不過,河西軍現在逼近上都,南境軍中又無你的消息,假如本王派人持兵符到南境軍中宣詔,王將軍以為如何?”
這時候王颯就停下來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說道:“王上最多讓清候掌握兵權,而且河西軍逼近上都,太后有難,王上難道認為清候會不管不問嗎!?”
“當然不會!”我厲聲說道,“清候可是本王的二弟!清候什么樣本王難道不知道嗎?不知王將軍是從哪里聽到的,說是本王要圍攻上都?本王從未說過要讓河西軍圍攻上都,那只不過是流言蜚語罷了,河西軍只是操練,離上都近了那么一些罷了,王將軍憑什么認為本王要圍攻上都?”
這下子就輪到王颯無話可說了,這時候恰好魏乾就換好衣服過來了,打開大門見我坐在王颯的旁邊,明顯一愣,不過還是迅速把門關上,然后就來到我的身邊,雙手掏出一塊兵符出來,遞給我說道:“王上,這是從王颯身上搜出來的兵符。”
我轉頭看了一眼那塊兵符,沒有接,說道:“你馬上派人帶著兵符趕赴南境軍,把兵符親自交給清候,清候自然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見我碰都不碰一下統管南境軍的那塊兵符,魏乾疑惑了一下,然后就拱了拱手又出去了。
火爐燃燒得越來越旺盛,王颯身上的積雪也漸漸融化,王颯使勁翻了個身,看著我說道:“王上,雖說王上沒有圍攻上都之意,可就算把兵符交給清候,王上以為清候就可以隨意聽從王上的調派了?王上別忘了,南境軍都是太后的人,只要太后一聲令下,逼宮也不是不可能。”
逼宮?虧得王颯這個時候居然想到了那種地步,我覺得好笑,便說道:“王將軍,本王又無圍攻上都之意,太后調派南境軍逼宮,這個造反的罪名,王將軍也以為清候會愿意背負嗎?”
“再者,太后要是想與本王魚死網破,早就逼宮了,也用不到你來提醒本王,”我繼續說道,“況且,本王又沒說南境軍都是叛軍,王將軍不要忘了,追殺本王的可是你一個人,你現在被本王抓獲,你就是那個叛軍,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清候不愿造反,河西軍又逼近上都,就吳萬山那幾千禁軍,也想逼宮?”
王颯閉口不言,我就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又回到王颯的旁邊說道:“王將軍,你恐怕是忘了,你要是被本王帶回上都,太后為了保全大局,舍棄于你,不僅如此,還要指證你謀反,到了那時,本王只要同意,那么南境軍就與此事毫無關系了,太后和本王都可以說是你一手策劃的,到那時,你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了。”
說完,躺在地上的王颯突然狂笑起來,笑了許久,說道:“想不到王上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就等著太后入套了。”
“計劃是本王想出來的,可不是要太后入套,”我淡淡道,“這原本就應該是太后太承擔的,這最后的結果,不是太后吃下去,難道要本王吞下去?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比如說,本王為什么要離開廊州?”
那王颯這個時候已經不再說話,恰好此時唐雖就帶著大夫趕了過來,唐雖指著地上的王颯道:“就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現在死去。”
那大夫點了點頭,唐雖隨即叫了兩個人來把王颯給帶走了,這時候唐雖就問我說道:“王上,現在可以啟程趕回上都了嗎?”
我深吸了口氣,說道:“明日啟程趕回上都,派人告知鐘世銘和嚴群,讓他們待在桐城,如若發現上都內有動靜,立即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