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鎮已算是邊鎮了，因此與那雙帝學院，相距的并不是太遠，而那些長老又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就只送到半途，就折了回去。

武桐與絮如雪似乎是第一次出遠門，不僅沒有一點兒離別的傷感之情，反而如同逃出牢籠的飛鳥一般，看什么都是一副新鮮的樣子。

“凌兄弟，”武桐看了凌羽一眼，臉上笑容不由得淡了幾分，“咱們好不容易逃離了家長的管制，終于可以仗劍江湖，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了，可你看上去，怎么仍然悶悶不樂的啊？”

曾幾何時，他的血比任何人都熱，不僅想要除惡懲奸，還想像父親那樣，投身軍旅，報效國家，可現在再面對這些，他也只有苦笑而已。

他覺得有些疲憊，就像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中，不知航行了多久的孤舟一般，急需一個港灣來停靠，而這個港灣就是家。

家，多么普通的字眼，可對凌羽來說，卻已經成為了奢望。

至于血還熱不熱，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許早已涼了，或許只是藏在深處，等待著時機而開花。

沉吟良久，凌羽方才道：“武兄，你現在只是暫別家門，日后就會知道，家是多么可貴！”

武桐一呆，他還不曾想到，一向樂觀開朗的凌羽，居然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不過他也不是蠢人，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轉而指著視線盡頭的一座山峰道：“那座山就是咱們的目的地，雙帝山。雖然不曾目睹兩位斗帝的風采，但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心折。”

凌羽聽他談起斗帝，精神也是一振，點點頭道：“說的不錯，只是沒有機緣，想晉升到斗帝，談何容易啊！”

武桐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這片大陸千萬年來，從來不缺天縱之資的人才，可晉升到斗帝之人，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四人談古論今，認馬徐行，竟走到黃昏時，才走到雙帝山下，不過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在山腳下，到處都是攤販，燈火通明。

武桐在這附近住得久些，解釋道：“雙帝學院是個貴族學校，學生家族大多不錯，因此他們就在這兒開設店鋪，準備打撈一筆。”

見凌羽等三人點點頭，他又繼續道：“今天天色已晚，咱們也不得不做一次冤大頭了。”

凌羽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凌厲，掃視著眾攤販，淡淡地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多花一點也沒什么，只怕現在沒那么簡單了。”

三人均是一呆，隨后不由自主地也掃了周圍一眼，可卻并沒發現什么異常，便一齊疑惑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凌羽道：“沐孫兩家一日之間，轟然倒塌，沐白與孫婷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而這里是到雙帝學院最后的無拘束之地，他們很有可能會在這里下手。”

月兒“啊”了一聲，皺眉道：“那咱們豈不是要不吃不喝？”

絮如雪補充道：“還要不睡！”

乍然聽到不睡二字，凌羽念頭猛地一偏，想到了不該想東西，趕忙甩了甩頭，將那些雜念除去。

四人沉默了一會，武桐皺著眉頭打破了沉默，“那咱們得找個通宵達旦的娛樂場所，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

這時，一個身穿灰白衣衫，頭戴白帽的小哥陪著笑，道：“想要通宵達旦，咱們紅燭樓認第二，可沒別的地方敢認第一！”

“紅燭樓？”凌羽重復一句，總覺得名字有點奇怪，“你們那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小哥得意道：“這就要看公子爺需要什么了，像聽曲兒啊，歌舞啊，都是有的，至于女人嘛，應該…呵呵。”

本來，凌羽還沒覺得不妥，可聽到女人，立馬知道那是干什么生意的了，當即瞪了那小哥一眼。

凌月兒與絮如雪輕咦一聲，同聲道：“下流！”

“下流？”那小哥不僅沒感覺羞恥，反而挺直了腰桿，“這邢加帝國自從換了新皇帝以后，那些個朝廷要員天天只顧著尋花問柳，卻不管咱們的死活，咱們除了想辦法迎合，又有什么辦法？”

那小哥似乎壓抑了很久，不等眾人說話，便又接著道：“你們也別以為自己是雙帝學院的弟子，就高人一等，三兩年一過，嘿嘿，也是咱們的常客。”

一來他們四人不是什么心胸狹窄之人，二來這小哥體內，并無斗氣波動，所以他們也沒打算計較，不過一笑了之。

凌月兒古怪地看了兩個俊美少男一眼，道：“這話說的不太對吧？男人出來尋花問柳我是信的，可女人來你這兒干嘛？”

“被尋花問柳啊。”那小哥冷然一笑，“男女其實平等的。男人呢，喜歡權利，喜歡貌美少女，女人不也一樣？為了金錢而出賣自己的，也不在少數。”

凌月兒雖然不打算計較，但心中卻免不了不痛快，正想策馬而走，卻聽凌羽道：“小哥，你說得倒有些道理，今天就住你這兒了。”

那小哥還以為自己已經把他得罪了，全沒想到他會說這話，呆了片刻，才賠笑道：“公子爺這邊請！”

凌月兒丟來一個不能理解的眼神，凌羽卻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急著解釋。

絮如雪看了武桐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也不再說什么，將駿馬交給那小哥，便跟著眾人走了進去。

四人選了四間上房，價格著實讓武桐肉疼，竟比普通客棧貴了五倍有余。

在回房間的路上，凌月兒就忍不住道：“凌羽哥哥，以你的身份，怎么能來這種風月場所呢？”

武桐與絮如雪回到了房間，凌羽扶住她的肩膀，道：“來什么地方不重要，關鍵是抱著什么心態，有什么目的。”

凌月兒見他目光灼灼，眸子更是黑白分明，沒有一絲雜質，不由信了七分，怒氣也消了不少，低聲道：“那凌羽哥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凌羽拉著她，走進房間，然后關上了門，才道：“那小哥說話侃侃而談，太不像一個伙計應有的水平了，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是接觸了什么特別的人，因此想來查個明白。”

正說著，樓下忽然嘈雜起來，砸碎碗碟的聲音，伙計勸阻的聲音，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