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翰看了一眼白悠，

“剛有個人影閃過去了。”

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貼身隨從，

“隔壁有動靜，讓盧老幺出來抓小雞了?！?/p>

白悠跟著他一道走到巷口，然后沿著雨點的痕跡按圖索驥。

可惜的是，這一條街，唯獨幾排的官家府邸有朝外伸出屋檐遮擋，其余的地段的一旁皆是小亭小閣，或是連綿的白墻。

雨點的痕跡起始于靠近街前頭的第四個巷口。

李文翰搖頭，

“不太對。”

“怎么不對？”

“我跟你說過沒有，之前那個小丫頭買兇的事？”

李文翰壓低了聲音，

“小丫頭又追殺了我一次，我看得明明白白——這回沒跑了，就是蘇太尉家的三小姐，叫蘇卿?！?/p>

“蘇卿買兇殺太子妃？”

白悠訝異，

“太子妃蘇璃不是她蘇家的姐妹么？”

“顯貴人家，本來就大多名利重于情誼。再說了，蘇璃和她不是一母所出，這小丫頭性格又孤僻，保不準是因為太子娶了蘇璃，替了她太子妃的位置，就懷恨在心，劍走偏鋒。”

白悠想了想，

“倒也是有可能。十三四歲的青春期少女，雖說年紀小，有時沖動起來比成年人可怕多了。”

李文翰點頭，給白悠指了指街前段靠近拐角的官邸，

“這是蘇府。剛剛閃過的人不是從這出來的，有點怪，”

“難道不是蘇府的人？”

“不好說，盧老幺上回見蘇府里頭有人翻墻出來，往宮里去，估摸著是蘇卿知道事情越捅越大，等不及要行兇了?！?/p>

白悠順著他的目光，仔細打量了一遍蘇府的外墻，墻里伸出來兩三支翠綠竹子，襯著黑瓦和新刷的白墻，簡簡單單，清新雅正。

這樣的風格，和濃墨重彩的白府比，著實是兩個極端。

李文翰繼續說話，

“你哥哥呢，也不能無憑無據地冤枉人。現在就是保全自己，守株待兔，等小丫頭露出馬腳，一網打盡。”

白悠有些奇怪，

“按理說，蘇太尉府離你的御史府這么近，你不早該和他們來往、認得蘇卿了么？”

李文翰看完水痕，帶著白悠一面往回走，一面搖頭，

“我從不和他們來往?！?/p>

“為什么？”

“他家看門的吉娃娃太兇了?！?/p>

...

從中京到江東的重災縣蘇千，需要途徑五個縣，快馬行三日，駕車則行九日。

景王府出來的馬車行了兩天，歇在了柳同縣的驛站。

關斯嶺難得帶著兩個侍從出來走走，卻見遠處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馬向驛站推進，馬蹄紛亂、塵土飛揚。

騎馬打頭的是個穿盔甲、身形干瘦的中年男子，見了驛站里豎著的的官家旗幟，快馬加鞭到了關斯嶺面前。

男子沒有遲疑，對著關斯嶺下馬行禮，

“武溪郡都尉顧華松，參見景王爺?！?/p>

關斯嶺笑，

“消息挺靈通，這么快就知道本王是誰了。”

他示意顧都尉起身，看向身后的一大片人馬，

“都尉這是要搬了人馬去往蘇千？”

顧都尉點頭，

“如今圣上下了旨，要集中人馬、疏洪固堤。卑職受東部尉之命，收攏周邊郡縣的人馬，發派往蘇千救災。”

他說完，又拱手，

“卑職不知王爺原來在此處歇息，本打算在此地附近就地扎營。若王爺困擾，卑職就帶著人馬找找別的去處?！?/p>

關斯嶺搖頭，笑看了顧都尉一眼，

“不必了。”

說完，讓一旁的隨從遞了茶來，端給顧都尉，

“都尉駐扎得近些，正巧來赴本王今夜的饗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