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人撈上來時，李文翰卻傻了眼。

這個躺在地上吐著水，穿著藍衣，眼睛和嘴巴卻跟小黃鴨似的丫鬟是誰？

...不是青纓公主落的水么？

他茫然看了一眼四周，忽而聽見一陣劃水聲，然后遠遠見一個穿著淡青里衣、頭發濕漉漉滴著水的人爬上了岸。

這鵝蛋臉，這流星眉，這鳳眼，這...

不是青纓是誰！

他會想起剛剛蹬腿的那一下，似乎是就在她上岸處附近。凝神仔細回味一下，似乎踹到的是個會動會游的東西。

他踹的難道...是人么？

出事時，似乎確實有人一起跟他跳進水里要去救人...難道真的是人？

是什么人？

他掃視了一眼.....目光所至，沾了池塘水又上岸的，就只有這丫鬟、他....和青纓。

那踹的還能是誰！！！

李文翰瞪大眼，屏息，木頭似的杵著，眼看著青纓眼神幽怨、身上滴著水、一路走近。

看來今晚真的要成為他和青纓緣分的轉折點了。

——沒錯，一個重要轉折、讓一段緣分走向末路的那種。

關斯嶺已經趕了過來，把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青纓身上。

青纓點頭，似乎是與關斯嶺道了句謝。此時，丫鬟侍衛們也都陸續聚攏過來，圍著兩人，又拿出帕子幫青纓擦干身上的水。

青纓搖了搖手，讓一擁而上的人退下，眼睛仍然看著李文翰這頭。一面和身邊的關斯嶺說著話，一面走近。

一個稍年輕些的江東官員不知何時走到了李文翰身后，

“御史大人...”

李文翰回過神來，轉身看向他，

“怎么？”

他詢問的同時，一眼便瞥見了地上躺著的、奄奄一息的小黃鴨丫鬟。

小黃鴨此時身邊圍了一圈人，壓水的壓水、掐人中的掐人中、又是拍臉、又是叫喚...只是，人依然是死死閉著眼，一丁點兒反應都沒。

年輕官員繼續說話了，

“御史大人不若回去換身衣服，歇息著。大夫已經在路上，還需過會兒才到。”

李文翰沒有理會，徑直蹲下，探了探小黃鴨的鼻息，隨后看向一邊的另一個紫衣丫鬟，

“你過來。”

小紫衣聽了他的話，怯生生走近，

“大人。”

“她沒氣了，你來給她做個人工呼吸。”

“奴婢......”

小紫衣露出茫然而略帶著畏懼的眼神，

“奴婢不知道什么是人工呼吸...”

“就是...往她嘴里吹氣，懂？”

小紫衣猶猶豫豫，

“嗯...吹氣？....”

李文翰皺了皺眉——雖然在這個世界，對自縊但體溫尚存者，確是有類似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的中醫療法。但畢竟小紫衣還是個黃毛丫頭，不知道這些對她來說有些偏門的中醫急救知識也是正常。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黃鴨，又看了一眼小紫衣，還是打算讓她試試，

“動作快些，掰開嘴，使勁往里頭吹氣就好了。”

小紫衣不敢遲疑，在小黃鴨身側跪下，俯下身掰開她的嘴，有一下沒一下兒地輕輕吹氣，仿佛在給小黃鴨的舌頭扇涼風。

李文翰見小黃鴨的臉已經開始發灰，難免有些心急了，索性把小紫衣打發在一邊，

“你這樣不行，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