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纓輕呼一口氣，說出來的，仍然是那一句。

“御史，你逾矩了?！?/p>

李文翰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他用了三年的時間，試圖去融化她身上層層圍起的堅冰。

他把自己所有的溫情、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她身上，堅信著自己會讓重重地冰封融化。

即使他被傷害了無數次，被拒絕了無數次，但他總覺得，她是不可能不喜歡他的。

然而，看起來，好像并不是這樣。

事實上，一直以來，她的眼中，他都是個笑話吧。

于是，李文翰向前俯身，靠近了青纓的臉，眼神變得無賴，聲音帶著幾分調弄，

“公主。”

青纓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竟然一瞬愣住，沒有說話。

他無所謂，對著她勾起嘴角，笑了笑，

“卑職這次來，是為的一門婚事?！?/p>

青纓的呼吸仿佛停滯，臉頰染上了些紅暈。

她想要制止李文翰，心中卻狂跳得厲害，腦中所有已經準備好的話，忽然一下子都說不出來了。

李文翰的聲音很輕，

“卑職想要求娶公主府中，那位紫衣的丫鬟。”

他的眸子意味不明，臉上分明是張揚，和輕描淡寫似地、無所謂的笑。

青纓狂跳的心在一瞬間靜止，如墜冰窟。

她克制著自己不要有表情，不要有波瀾，什么都不要表現給他看。

然而，眼前還是蒙上了一層霧，把他的臉遮擋得有些不大看得清。

她愣了許久許久，而后，深呼吸了一下.

然而，那滴克制了許久的淚，還是絲毫沒有留給她情面，一下子掉落下來。

她看著李文翰，木偶似的點了點頭，

“嗯...我去了北羌后，也沒有辦法再照看紫綰。把她嫁出去，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李文翰看見了她紅了的眼圈，和眼角的潮濕，不自覺愣了愣。

他又不確定剛才自己給自己下的結論了。

然而，他還是直起身，一副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

“既然公主應允了，卑職就回去稟明家中長輩，準備些聘禮...”

青纓渾身冰冷，聽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卻什么都聽不進去，也什么都不想再聽進去。

她想要伸手去把茶幾上的杯子拿來，捧在手心定一定神，然而，渾身似乎是被蠶繭封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眼前只有李文翰略微揚起的眉，與平日一樣頗具神采的眼，和寬闊的肩膀。

李文翰依然在與她談論著下聘禮的事，甚至就這么一會兒，連娶親的日子都定了下來。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說得這么多——大約是想要青纓和他一樣，能被這樣輕描淡寫的話傷得體無完膚。

然而，他又覺得，青纓永遠不會像他一樣。

一個從未在乎過他的人，怎么可能會被他傷害到呢。

然而，目光重新轉向青纓時，李文翰的聲音又忽然停住。

座上的女子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手指有些微微顫抖，呼吸逐漸急促，而后，又似乎是失去了力氣，倒向一邊。

李文翰幾乎是瞬間上前，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