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斯嶺語氣平靜，

“第一件事，告訴我悠悠在哪。”

李文翰遲疑一瞬，還是否定，

“我說了，她死了。”

“棺材里的人不是她。”

“……”

李文翰未想到，關斯嶺竟然真的打開棺材查驗。

那日，他特意找了一具樣貌體態都和白悠相似的女尸，又故意往棺材里灌了水，讓這具尸首爛得面目全非。

就算是這樣，關斯嶺還是立刻就察覺出不對了。

李文翰終于低頭，沉默不語。

關斯嶺在月光里站著，許久后，見他不回答，又半跪著，俯身去看自己的皇姐青纓。

他提起了青纓的事，

“皇姐自小就是個隱忍堅強的人。聽說，與母后性子一樣。母后生下我，一年內便病逝了。我雖知道母后是因著心疾而逝，卻從未想過皇姐也會有這樣的病，更未料到她竟然會早逝。”

關斯嶺的聲音很低，

“李文翰，說真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能活著帶她去海邊。”

“她想去，我自會安排人送她去；她想要你陪她，我便殺了你，把你封在棺材里給她陪葬。”

李文翰聽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甚至認真考慮殺了自己，竟未覺得有多冒犯。

他終于輕呼一口氣，看向關斯嶺，

“我原先想著，你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必定會對我們大失所望，或是將我們視作異類。”

“現在我覺得，你就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切世俗桎梏都能不管不顧的人。”

關斯嶺靜靜聽著他說下去。

李文翰終究還是坦白了，

“我確實是會重生。”

“因為我從另一個世界穿越來這里，完成了任務才能回去——所以，任務完成之前，我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死去。”

他等著關斯嶺的質疑，然而，過了許久，只聽見旁邊的人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不覺得我在胡言亂語么？”

“不覺得。”

關斯嶺的反應很平淡，

“所以，悠悠和你一樣，是么？”

“是。”

“她活著，對么？”

李文翰不再隱瞞，

“她在南邊，一個叫勒梓的海島。”

不等關斯嶺說話，他就繼續補充，

“因為重生，她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關斯嶺終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不多久，就在腦中將所有的所有發生過事情，都連成了一條線。

他打定主意后，從袖子里拿出一顆珠子，遞給李文翰。

李文翰接過來，只覺得這枚珠子非同尋常之物，流光溢彩，華美異常。

“這是我受封時，父皇賜給我的。把它放進過世之人口中，能保身體半月不腐。”

關斯嶺看著李文翰把青纓的尸體抬起，把珠子送進去。

他從黯然中抽回神，繼續看向李文翰，

“現在，你要答應我第二件事。”

“半月之內，你要把皇姐安葬好，回中京，繼續做你的御史。”

李文翰遲疑，

“圣上已經知道我帶青纓出逃的事，如何還能毫無芥蒂地讓我回去。”

“你只管答應，剩下的事，我都會解決。”

關斯嶺回看了一眼門外，

“來這之前，我去了一趟中京，帶了幾個信得過的侍衛。他們會和你一起護送皇姐南下。”

李文翰忽然不知說些什么。

這樣的感覺，似乎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在單打獨斗，卻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同行的人。

雖然這個同行的人，剛才還想要把他封在棺材里陪葬。

關斯嶺默默看著青纓，片刻后，還是說話了，

“李文翰，帶著她走吧。”

“父皇的人要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