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門終于吱呀一聲大開，從外頭照進了夕陽的光暈。

關斯嶺站在門口，摟著一位女子的肩膀，皺著眉打量著里頭的人，

“你是誰？”

顧都尉慌忙抬頭，嘴上依然綁著布條，含糊不清，

“王爺...是卑職...在江東時，卑職還赴過您的宴席...”

關斯嶺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在回想著什么，片刻后，似乎是終于把他這個人想了起來，

“顧都尉？”

“正是...正是卑職...”

關斯嶺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見顧都尉狼狽的樣子后，又放開正摟著的女子，把她支開，

“你去外頭等著。”

他走近，半蹲下來，一面把顧都尉嘴上的布條扯開，一面詢問，

“顧都尉如何會被綁在這里？”

他掃了顧都尉全身上下一眼，似是更是疑惑，

“...你的衣服呢？”

“這...”

顧都尉一面踉踉蹌蹌纏著他爬起來，一面疼得齜牙咧嘴。

他顧不得回答，只想知道綁了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王爺...您在附近，可看到了什么人？”

關斯嶺看了他一眼，神色遲疑。

顧都尉有些緊張，

“王爺這是不能說？”

關斯嶺低頭想了想，又“嘶”了一聲，

“倒也不是不能說...”

外頭的女子似乎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探進來插了句嘴，

“王爺，咱們不是在路上看見了蘇太尉家二公子的馬車么？”

關斯嶺神色一沉，沒有回頭，只是有些不耐煩，冷聲道：

“本王的事，何須你來插嘴？”

“這...”

顧都尉聽了女子的話，倒吸一口冷氣，

“怎的...是太尉的二公子？”

關斯嶺這會不該說的也都讓顧都尉聽到了，見他一臉詫異，倒是忍不住笑了，

“顧都尉，你這是剛到中京來？”

“回王爺，卑職的確是才來...”

關斯嶺看著他，眼神戲謔，

“看來都尉倒是十分不熟悉這的規矩。”

“...還請王爺指點一二。”

關斯嶺似乎是不想回答，搖了搖頭，又要轉身，

“本王向來不愛惹事。”

顧都尉這頭似乎猜到了什么，忙出聲挽留，

“王爺...蘇二公子來劫殺卑職...可是太尉的意思？”

關斯嶺語氣冷漠，

“太尉的事，與本王無關。”

他說著，又回頭淡淡看了顧都尉一眼，

“都尉，趁著綁你的人還沒回來，抓緊逃了吧——離中京越遠越好。本王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

顧都尉愣了愣，喃喃道：

“難道是...太尉不想讓卑職來中京...”

關斯嶺笑了，

“都尉來中京，是為的何事？”

“圣上召卑職來中京，說是此次江東救災之事，要對立功之人賞賜官職...還召了卑職單獨面圣。”

顧都尉說著說著，似乎是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聲音越來越沉，

“太尉他...是想讓卑職把位置空出來...還是...”

——還是要鳥盡弓藏，讓江東的事永遠安全地鎖在一個死人口中呢...

顧都尉抬頭，看了一眼關斯嶺。

關斯嶺似是對他的話沒什么興趣，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抬步踏出門，只扔下一句，

“都尉，朝中之事，還是莫要胡亂猜測的好。”

他說完，就一把攬住門口的女子往外走。

顧都尉望著他的背影，忽而有些不甘心。

他此次逃過蘇太尉的殺手……那下一次呢……

一個會張口的活人，像蘇太尉這樣的狠厲角色，會把他留下來么…

他張了張口，終于準備把肚子里壓了許久的話倒出來了。

于是，聲音大了些，

“王爺。”

前面的人置若罔聞，依然自顧自離開。

顧都尉的聲音又大了些，

“卑職有些事，想要告訴王爺——是關于白丞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