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舞與《送神曲》是同時的,這送神節(jié)要慶賀一天,此曲目作為開場自然是要早些的,全城的百姓在這一天都會早早地起床擠在聽風橋上,那些搶不上的就在附近的客棧、酒樓、茶館等任何可以看到鄰風河的位置候著,而能在聽風河上近距離賞舞聽琴的必定是尊貴人物,不僅要有銀子,還得有身份地位,往常能在船舫中的不過是些有勢力的尋常人,今日有所不同,由葉如寒與柯安將名額占了去,還有一個則是一位出手極為大方的客人。
琉璃好不容易才在快退場的時候趕到了,遠遠地看到黎殤若招了招手,卻在此時,河面風波乍起,一團黑色的濃霧迅速彌散在河面上,茹顏的一身紅影很快就被淹沒了,葉如寒揮袖在船舫周圍設下結界,黎殤若躲在他的身旁看熱鬧,只見那霧中黑影攢動與茹顏纏斗在一起,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來者功力強橫,柯安與尚天格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但是二人聯(lián)手卻未必能全身而退,而那位神秘的客人出手了,銀色的劍刃劃開濃霧,雙刺飛速切割著黑界的嘍啰,有此三人在場,茹顏也不過就是個小目標,一個渾身透著戾氣的紫衣人倏而立在柯安的船頭,他的出現(xiàn)讓他們的優(yōu)勢蕩然無存,尚天格首當其沖,不堪一擊,柯安和銀聯(lián)手也僅僅能與之抗衡一段時間。
“這個人……好生奇怪,他的身上怎么會同時存在黑白兩界的氣息?可是黑界的?”黎殤若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而且他的功力在黑界尊主之上。”
焱卿皺了皺眉,“黑界尊主的力量霸道非常,此人卻能凌駕于他之上,是位危險的人物?!?/p>
黎殤若聽他這么一說更有興致,坐在船頭看的入神,葉如寒的眼眸忽然變成了銀色,伸手把她拉回身邊,一支紫色的箭“嗖”地一聲穿過結界深深地扎在船中的矮桌上,黎殤若驚魂未定地看著那箭,只聽到葉如寒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坐著別動”。一席白衣掠過她的身旁輕飄飄地落在那黑霧之中,紫衣人警覺地提著長劍,做好了動手的準備,葉如寒手合折扇,與他的劍只是輕輕地一碰,那紫衣人便覺虎口發(fā)麻,緊接著他揚手一揮,那人連連后退,竟如落入深淵一般,渾身使不出半分力氣,此時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救走了他,其他黑衣人立刻四散,濃霧又重新沒在了聽風河中,待眾人的視野明朗之時,葉如寒早已回到了他的船上,柯安和尚天格卻有些狼狽不堪,茹顏受傷嚴重也不能繼續(xù)獻舞,臨時換了一人。銀看向葉如寒,心中不由得忌憚三分。
黎殤若不想看別人的舞,索性自船舫飛身上橋,琉璃擔心道,“你沒事吧?我看剛才那霧中打斗激烈,你可有受傷?”
“我沒事?!崩铓懭艨纯粗車?jīng)歷了這樣的事,那些趕來送花神的人卻沒有減少多少,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現(xiàn)在黑霧退下去了,人群也慢慢圍了過來。
琉璃拉著她擠了出來,“我這次下山能待些時日,你陪我逛逛吧?!?/p>
黎殤若不解,“你不是來歷練的嗎?”
“哎呀!這太平盛世的哪有什么好歷練的?不過是玩幾日就回去了?!?/p>
“可是我要回蘭幽谷了,恐怕陪不了你幾天?!?/p>
琉璃想了想,“無妨,今日看完送花神,明日我沿韻南城向北,一路看看風景,就算完成了師父交與的功課?!彼戳丝春由希蜕裎枰呀?jīng)結束了,“我們?nèi)ベx神會吧,趁現(xiàn)在沒人,還能找個好位子,你知道嗎?今年是選花神女的年歲,這花神女每十年一選,參選的是韻南城本地的所有十六歲未出閣的女子,選中的女子會被花神賦予百花之力,守護萬花之源,聽說那里居住著讓韻南城風調(diào)雨順的花神之子,這對韻南城的百姓來說是件很神圣的事,所以有很多女子都想得到這個位子,不過也有很多人是沖著百花之力去的。”
“那為什么從來都沒聽韻南城人提起過這些?”
“韻南城守護花神之子的事從很久遠的時候就傳下來了,這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只有在送花神的這一天,人們才可以對花神女的事暢所欲言?!?/p>
“哦?!崩铓懭羧粲兴嫉攸c點頭。
二人一路邊走邊聊,到了今年舉辦賦神會的地方,正是那日遙千易帶她到的園子――錄花亭。
此刻果然人數(shù)不多,琉璃趕緊去訂位子,卻被告知全都訂出去了,她頗為懊惱,“我早該想到的,那些有錢人肯定早早的就定了,哪里會等到今天?!?/p>
那守園人看了看黎殤若,問道,“姑娘可是姓黎?”
黎殤若狐疑地點點頭。
守園人立刻畢恭畢敬起來,“葉公子一月前就定了席位,二位隨我這邊來?!?/p>
黎殤若有點意外,原來葉如寒早就有這打算要帶她來花神節(jié),那么早就定了下來,就算沒有天隱閣的事,他也會帶她來韻南城。
唱臺上的書生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該用何字作賦更為恰當,焱卿無聊地開始數(shù)茶杯底的茶葉子,他可是來看選花神女的,不是聽這些文人騷客嘰嘰喳喳的,黎殤若四下張望,“如寒哥哥呢?”
“他去忙了,他說還是最初的花神節(jié)最有意義,如今這些早就脫離了初衷,不看也罷?!?/p>
黎殤若“哦”了一聲,唱臺上的作賦已轉為了作畫,賦神會會選出一首詞和一幅畫掛在花神祠中,那自然是要頂級的畫作,不過這些畫是提前畫好的,可能是怕耽擱了時辰吧。
很快,今日的重頭戲開始了,能選中花神女者必是要國色天香,鐘靈毓秀之輩,所以這琴棋書畫的考驗必不可少,還得要能歌善舞。其中最吸引人也最有可能拔得頭籌的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容貌自是不必說,但其舞姿優(yōu)美動人,柔若無骨,一身墨綠的衣衫如彩蝶翩躚,比茹顏的送神舞還要妙上幾分,在那臺上好不惹眼。
送神節(jié)漸漸接近尾聲,黎殤若也沒了什么興趣,琉璃想早些休息先回客棧去了,她打發(fā)了焱卿,獨自一人在園中轉了一圈,時過黃昏,園中已空無幾人,她看到一個人影閃進了唱臺旁的小屋,那里放著今日選出來的畫作和賦詞,是要明日送去花神祠的,她一時好奇就跟了上去,那人影在昏暗的房子里摸索到了畫作迅速出了房子,一路出了城,黎殤若緊隨其后,本來沒什么事,不知哪里來的幾支狩獵的箭射向那人,他躲,她也跟著躲,發(fā)出了很細小的聲音,被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黎殤若輕松擊退了他,將畫作拿了回來,正想拿著還回園中,卻發(fā)現(xiàn)晃動時畫軸中有聲響。
卓青林找了一處山洞調(diào)養(yǎng)身體,剛坐下沒多久就察覺到一抹很微弱的氣息,立刻出來查看,只見一白衣公子站在洞口冷冷地看著他,他心中一驚,轉身就跑,卻被結界彈了回來,葉如寒冷笑,“我不予你理睬,你卻不領情,留著你,三界也必不會安寧,只是可惜了,為了打造你,你的主人想必費了不少時力。”他向前走了幾步,手心浮動著淺金色的光芒,“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把這份心思放在若兒身上?!?/p>
葉禾一路找過來,看到光芒散去,料想那人已是灰飛煙滅,今日一試便知前幾日追殺黎殤若的人與送神節(jié)這天的人是一伙的,只是少了那個帶頭的,那支箭可是實打實的威脅,葉如寒看到他,問道,“有事?”
“玉鼎又失竊了?!?/p>
葉如寒卻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樣,“調(diào)虎離山之計,他能那么痛快的把東西交出來,必是幕后之人有法子再將其偷回去,不過此時已與我無關,準備回谷吧?!?/p>
“是。”
黎殤若坐在院子里耐心地等待著。
葉如寒回來見她還沒睡,“丫頭,你做什么呢?”
黎殤若笑逐顏開,“等你?。】靵砜靵恚 ?/p>
“怎么了?”葉如寒挨著她坐下,看到了石桌上的畫卷,“這是什么?”
“今天賦神會上的畫作,有人把它偷了出來,我好奇嘛!就追了上去,把東西拿回來了,但是錄花亭周圍多了結界,我進不去,所以就拿回來了,這里面有東西哦!”她晃了晃畫軸,有類似石頭的東西。
葉如寒心中明了,“你這丫頭,這是拿我替你背黑鍋呢!”說著他將畫軸小心地打開,取出一枚四四方方的玉石,材質(zhì)上也沒什么特別的,也沒有雕刻紋路,就好像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奇怪,那人為什么要偷這個東西?”
“應該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吧,可能是想通過花神祠和花神女之手將它帶出去?!?/p>
黎殤若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趣的事情,興致全無,“那這個怎么還回去?錄花亭外的結界太古老了,我解不開,你應該有辦法吧?!?/p>
“放心,我一會兒讓葉禾原封不動地送回去,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吧,我們明天回谷?!?/p>
“好,那這個給你了,我先回去睡了?!崩铓懭舸蛑冯x開了。
葉如寒拿起那四方的石頭細細地端詳了一番,忽然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個極小的孔,能透過很薄很薄的一縷月光,剎那間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