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白將季港送到武道館里的醫務室。
里面的治療系超凡和幫手的醫師見到季港這幅樣子，立刻用冷霧噴涂季港的腹部，先減緩疼痛。
隨后這名D級治療系超凡動用自己的能力，手掌泛起一團白光，好像是被白色的火焰覆蓋一般，光焰緩緩跳動，從季港的腹部上方慢慢滑過。
“傷得不算太嚴重，看來出手的人還算有分寸，只是沖擊力太強，傷到了幾處內臟，現在我已經加速了內臟外膜的自我修復能力，出血點也已經愈合，回去之后好好休息，這幾天少做仰臥起坐之類的運動?！?/p>
一旁的醫師也遞了一瓶噴霧過來，細細講著使用方法和技巧。
陳小白全部記了下來，心中還很感激他們的耐心。
等到他去繳費的時候，就知道他們為什么這么耐心了。
就這短短幾分鐘的治療，加上一瓶不知道什么藥方的噴霧，居然就要收他一千三百星幣！
一千三啊！
他累死累活給胡師傅干一個月，才一千五百星幣！
這治療系超凡兩三分鐘就賺走他一千三百星幣，這哪里是賺錢，這分明是搶錢??！
陳小白咬牙，忍著肉疼刷完身份芯片。
“不行，這筆賬也要算在徐展健身上！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用花這筆錢！”
陳小白轉頭看著旁邊臉色蒼白的季港，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了，你現在還要去星獵場嗎？”
季港摸著肚子，精神還是處于恍惚中。
剛才和徐展健交手，他根本就沒看清徐展健的出手，感覺肚子就像是被一百輛高速行駛的空車撞上，當時眼球都差點瞪出來了。
現在治療完，他的身體恢復過來，精神卻還是沉浸在剛才的無盡恐慌中。
“算了，我看你的精神狀態不行，你也別去了，我給胡師傅傳條簡訊?！?/p>
說完，也不等季港反應，陳小白就到旁邊的咖啡館借了通訊式晶腦，在光幕上輸入胡師傅的專屬編號，快速編輯信息，上滑，這條簡訊便通過遍布在全居民區的廣播網絡傳了出去。
隨后，陳小白將季港送回家，又自己走了三公里折回來。
三公里的距離對空車來說就是半分鐘的事，可是剛剛花了一千三，陳小白現在抱著能省則省的心態，愣是徒步走了回去。
打開家門，陳小白坐在床上，目光一直落在門后的麻袋上。
想了大約十分鐘，他終于下定決心，解開了麻袋，將里面已經拆散的零件重新拼裝起來。
因為內在的復雜模塊早就被人拆了，只需要組裝外部的殘破甲胄，倒也不算難事。
陳小白甚至還根據自己的想法，小小的改了幾條走線，這才將頭甲端端正正安放上去。
“如果你是超凡的惡作劇，我認了。如果你是奇奇怪怪，不懷好意的神秘生物，我也認了。只要你說的是真的，只要你能給我力量，我統統都認了！”
陳小白半蹲在這具蒼狼戰甲前，喃喃自語。
只是過了好幾分鐘，這具戰甲半點反應都沒有，昨天那副宛如活人的靈異景象再也沒有出現，那個無賴中帶點俏皮的大叔嗓音也沒響起。
陳小白心中失落，嘆氣道：“我知道我不該抱有這種想法，太不切實際了，昨天的事只是一個惡作劇，現在那個超凡早就走了，算了，我還是拆了把它賣了吧。”
誰知陳小白說完這番話，面前的破舊甲胄立刻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連忙解釋。
“唉別別別，我這不是剛醒來嘛，有點起床氣，你別沖動！”
“你還在！”陳小白驚喜道。
蒼狼戰甲走到陳小白旁邊，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向外界，幽幽道：“我不在這兒還能去哪呢——你他娘的把我的腿都拆了，想跑我也跑不了啊！”
陳小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東西，有點害怕……”
蒼狼戰甲微微低頭，俯視陳小白，露出空蕩蕩的嘴：“東西？不，我才不是東西，你看不出來嗎，我是一個人！”
“人？”
陳小白可半點沒從他身上看出人的痕跡。
“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沈墨，是蘇瀾帝國第一遠征軍下屬銀藍兵團三十三連的指導員！”
陳小白目瞪口呆，滿腦子都是漿糊：“你等會兒，這什么什么帝國什么遠征軍兵團指導員，都是什么東西？”
名叫“沈墨”的蒼狼戰甲插著腰，理直氣壯道：“我不記得了！”
“??？”
“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承載太多的信息，大部分記憶更是在轉移的過程中進行了自我銷毀，目前我只記得自己是蘇瀾帝國——”
“行了行了，別重復了?！标愋“宗s緊打斷沈墨的話，“我們直接步入正題好了，你昨天說能讓我變強，怎么個變強法，你只是一具盔甲啊！”
沈墨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覺得，人類的定義是什么？”
陳小白指著自己：“很明顯啊，像我這樣，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維，就是人類啊?！?/p>
沈墨問道：“你見過殘疾人嗎？”
陳小白點頭：“有很多人在與妖獸的廝殺中受傷，缺胳膊少腿都是家常便飯。”
“那你覺得他們還是人嗎？”
“當然??！”陳小白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昨天有看過你們這個文明的科技，義肢、假體，這種東西也是存在的對吧？”
“嗯?！?/p>
“那么，如果一個人裝了一條假胳膊，他還是人嗎？”
陳小白點頭。
“他又裝了一條假腿呢？”
“也是。”
“如果不幸發生了意外，他又失去了一條腿，不得已再裝了一條假腿，這時候的他還是人嗎？”
“……是吧？”
“這樣，假如說，他的最后一只手也沒了，換成了金屬做的鋼鐵手臂，他的身軀更是遭到重創，只能依靠人工心臟活著，全身上下，只剩一個腦袋是他自己的，這時候的他還屬于人類的范疇嗎？”
“……”
“如果腦袋也沒了，只剩下他曾經為人的記憶，這時候你又要怎樣界定他呢？通過人體的血肉組織占有率的百分比？抑或是擁有人類思維的個體便可稱之為人？你把會說話會思考的金屬機械當作是人造機器人，還是依然是你們人類的一員？”
陳小白略微凝重地搖了搖頭：“這些我沒想過?！?/p>
“所以說你們這個文明還是太淺薄了，才幾百年的歷史，什么法規都沒形成，涉及倫理道德方面的教育更是一塌糊涂。”
“我是人，無論以哪種文明的哪條法規來界定，我，沈墨，都是不折不扣的人類，和那些頭角崢嶸奇形怪狀的星空異族都不同！”
“咦，星空異族又是啥？”自稱為沈墨的戰甲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