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從天黑打到天光,雙方人數相當,天上人的武力總體要高一些,武士和武使的人數更多。
虞晉對敵我之間的差異有顧忌,本想試探一番后先退去再從長計議,無奈沒人聽他的建議。
大伙都殺紅了眼,不想丟下城里人繼續受苦,哪怕這是祁王的地盤,而他們在安王的封地上過著安樂的生活根本不用管閑事。
這其中打得最熱烈的,竟是虞茵,看得虞晉目瞪口呆,原來女兒這么能打。
《神武寶典》第二重,橙黃色戰意蕩海拔山,勢不可擋!
虞晉見女兒陀螺似的轉個不停,一個人當好幾個在用,甚至在緊要關頭挑戰高層武力,幫自己人解圍,細看之下,她的戰意十分磅礴,明明她離武使階層還有一線之隔,力量卻超過了同場競技的許多武使。
不知是不是被虞茵一無反顧的狠勁震懾住了,真讓她打倒了幾個武使,更令人震驚的是她打著打著居然還突破了階層,激戰中硬是從武士晉升到為武使,還在不停的廝殺下穩住了境界。
“師姐好強……”許佩見狀,熱血沸騰,竟發現自己的境界也有點浮動,然而干戈未止,他不敢像虞茵那樣邊打邊提升。
虞茵心志堅定,戰意透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決裂,完全不像一個學習醫藥出身與世無爭又不斷遭人辜負的悲情女子,叫眾人刮目相看,連虞晉也覺得頭一次看清女兒。
這場以弱對強的搏斗,因為他們不怕犧牲的精神,殺得天上人膽怯了。
這群當地人的武力明顯遜色一籌,戰意的使用也不算嫻熟,較量下來,傷亡人數比天上人多得多,但他們毫不遲疑。
連那些不幸傷重身亡的人,臉上都留著快意,死都不怕的決絕讓來到新世界一心貪圖享樂的天上人畏縮了。
形勢在越來越多天上人見勢不好脫身逃跑時,急轉直下,等太陽升起后開始一面倒了。
虞茵不知在何時陷入一種奇妙的境界中,感覺不到身體不堪負荷的倦意和沉重,整個心思都是興奮的,仿佛看到一條登天的道路在腳下,而她拼命打倒阻攔她向前攀升的人,一直到奔向高峰的剎那,眼前黃色光芒撲面而來,滋潤了她疲憊的身心,她置身高端,神清氣爽,戰力充沛,信心百倍,面向強敵也有一覽眾山小的氣魄。
《神武寶典》第二重,她終于堪破。
虞茵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此時,形勢已變。
戰斗終止,天上人死的死,散的散,城里飄蕩著走出屋外的百姓們哭泣中帶著歡呼的聲響,唯一仍在奮戰的,只剩劉長老和一個無法脫身的天上人。
那是個年輕男子,武師階層比劉長老高,對戰經驗不如劉長老老練。
“師姐,你見過那個嗎?”許佩走到虞茵身旁,手指向劉長老和敵對武師身邊的飛禽走獸。
戰意化形,如虎添翼,是他們今后必不可少的助力!
“戰意的生命姿態,你是頭一次見?”
“不是,但很少見,聽說很難維持。”
“據說到了武神境界,沒有戰意顏色,只有活生生的生命作為頂級武器伴隨我們。”虞茵說出白胖胖普及給她的知識。
“寧遠哥哥和文幸姐姐也有嗎?”
“有的,如你所知,放出來太費力,不是動真格的他們很少使用。”
“這不是越用越靈光?”
“那也得有實力。”
使用戰意和消耗內力一樣費勁,還是要埋頭苦練為先,有了基礎后就需要實戰經驗,之前和寧遠他們切磋是有好處,但無法將自己逼到極限,再有系統傍身和長輩們照顧,虞茵其實過得很安逸,直到今天,怒氣勃發,殺意狂燃有了突破。
虞茵釋放身上黃色的戰意,武使的力量,褪去橙色的光芒,顯得更加明亮,實力的增長讓她肯定了實戰的好處。
虞茵念頭一動,飛身往劉長老的方向去。“長老,讓我來試!”
“茵兒啊,貪多嚼不爛。”劉長老見她插手挑釁敵對的武師,也不生氣,反而收手到一旁休息。
“吃不下再留給您繼續。”
“這……”劉長老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茵兒啊!”虞晉在另一頭大叫,她之前瀕臨武使就敢挑真正的武使打,現下剛到了武使階層又去挑戰更高層,實在太輕率莽撞了。
“怕什么,我們在這,還能讓她吃虧?”劉長老搖頭一笑。
“這……”虞晉一聽就知道劉長老有把握,馬上轉頭看向呆愣著的徒弟,道:“佩兒,等你師姐玩完了你也去試試。”
師父啊,他還是只個武者……許佩愁眉苦眼。
(╯‵□′)╯︵┻━┻
祁王領地成功收回。
經此一事,百姓傷亡慘重,安王培養的私兵也折了不少進去,更叫人不安的,不是那些順利脫逃的天上人,而是神武大陸的最強武力還未出現。
回家路上,虞晉不停向女兒說教。
“你這樣不行,太沖動,太魯莽,太草率了,爹一直認為你是好姑娘,到現在也是,但這次出來你有很多行為不妥當,你不能獨斷獨行知道嗎?你要好好反省自己,那些男人不敢娶你的原因,是不是你也有責任呢?”
許佩在一旁聽得頭昏眼花,見師姐卻面不改色任虞晉說得滔滔不絕仍一副心靜如水的模樣,他真是越來越佩服這個師姐了。
“虞姐姐——”到了云城,文幸守在城門外,一見他們回來,忙不迭跑來迎接,“我可擔心你了,怎么樣?哎呀你是不是突破了看上去更神氣了?”
“剛剛踏入武使階層。”虞茵并不滿足,然而沒有更多廝殺的機會給她長經驗,她只能打道回府。“云城可好?”
“一切穩定。”文幸和眾人打過招呼后,拉著虞茵先走,講著悄悄話,“只是祁王不太好,整天忙得閑不下,吃飯也隨便應付,我有時故意幫他把事情分派下去,逼著他休息,結果他就是躺著也閉不上眼,房里的燈能亮一整夜,每天看著都瘦了一些。”
“這才幾天?”能瘦成什么樣?
“是啊才幾天就憔悴得不像樣。”
虞茵眉間一跳,文幸和祁王是不是太親近了,神武大陸是沒有男女之別嗎?
“安王才傳信過來,建議他收回江城后就過去守著,云城離得近,安王愿意幫忙看顧,江城那里你覺得如何?”
“慘不忍睹,急需祁王重新安頓。”
“唉,可云城才剛安置好,中間還有一座空城好像都沒人了,他一個人要做多少事啊,再這樣下去……”
虞茵靜靜聽文幸為別人憂愁的話語,她和當地人一起生活不置身事外,懂得人間疾苦,本地話講得越來越流暢,身影都染上了這個世界的煙火氣,這會再看她,誰看得出這是個天上人里頭的大家小姐?
虞茵很慶幸當初發現文幸還救回她,現在只要看看文幸,想想寧遠,虞茵就覺得凡事還有余地,也許神武大陸許多未出現的人,不管他們階層如何,并不一定都是窮兇極惡,只要雙方一起努力,說不定真的可以和平相處下去。
“文幸,你家里可有給你訂下親事?”
“怎么問起這個?”文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那里呀,必須得自己看中了才行,長輩誰訂都不算數。”
以往大大咧咧的少女有了變化,眼角眉梢滋生出春花盛開的情懷。
虞茵不知該不該點破,轉而道:“江城亂得厲害,安王私兵仍留在那維持場面,我門中長老也幫忙看守著,但最終還要祁王親力親為,你呢?”
“我當然是陪他去啊,不然他好辛苦的,我正開始教他習武,又答應要幫他訓練私兵,聽說你們皇帝不讓他養太多兵的,他現在覺得這樣不好可苦惱了,到處都需要人,不知道哪里去抓壯丁?”
“有你在,祁王應該可以喘一口氣了。”
“沒有呀,他人可好了,有我在,我覺得他更累了,經常陪我讀書寫字,帶我去吃好吃的,還幫我做了好多衣裳,你看看我身上這件。”文幸說著,轉了一圈,眼里透出一股期待地看虞茵,等了半天見虞茵不說話,趕緊問:“你怎么不夸夸我好看呀?”
要夸也是夸裙子……虞茵擠了半天擠出一句:“小心照顧自己。”
這下,她總算明白祁王有多忙了。
虞茵的反應叫文幸呆住,心想要是虞嬌在,可能會聊得更合意。
兩人走進云城不久,遠遠見到祁王巡視街道的身影,雖然武力落后,遭人欺壓,祁王有一定的責任,但他努力善后的態度讓他的子民十分感動。
沒穿華服的賀晴云,在許多人的簇擁中,衣裳臟污,身處鬧市,閑雜人無數,卻更顯得他清雅脫俗與眾不同,他耐心聽著百姓們說話,不時回以鼓舞的語言,臉上是溫暖的笑容讓人心動。
當他轉眼發現文幸,笑容更柔軟了幾分。
虞茵瞧見文幸眉開眼笑跑到他身旁,像遇到知音的小鳥雀圍著他嘰嘰喳喳地不停嘴,那么純粹的喜歡,毫不隱藏,溢于言表。
虞茵不由得想起賀霆對她的表現也是這般直坦坦的,真摯,熱烈,一往無前,而她自己,曾有過這樣的感情嗎?
父親說她被拋棄有自己的責任,她很認同,此刻她赫然發現自己并沒有簡簡單單去愛過她的舊情人們。
虞茵嘆了嘆,忍不住問白胖胖——我們這里有克妻命的人,死了好幾個未婚妻了,他的威力能影響到神武大陸的人嗎?
——啊?你說誰?我瞧瞧,祁王和文幸?
——萬一成了呢?
——這算是走女強人寵愛小白臉的路?
——祁王可大她好幾歲。
——文幸的眼光實在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