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過后，許攸累得夠嗆，靠在廚房門口休息，小服務員正好送完最后一道菜，仍是神采奕奕，馬上就要到九點了，廚師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許攸叫住小服務員，看了一眼胸前銘牌，名叫嘉百列：“那個，聊會天唄。”

“好啊。”嘉百列放下托盤，回頭看著許攸，興致勃勃的樣子，尤其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起，單看眼睛絕對猜不到這是個男生。

“你今年多大了？”許攸問道。

“我今年十五歲。”嘉百列答道。

“這么小就出來打工了，還上學么？”許攸問。

“不上學了，上不起，在我們家鄉，十五歲已經是大人了。”嘉百列的神色頗不自然，似是想起了什么。

“那你不是本地人了？”許攸毫無所覺，繼續問道。

“不是。”

“剛才我看你隨手一甩就可以將甩出去很遠，”許攸小心翼翼問道“一般人應該做不到吧，那是武功內力還是什么？”

嘉百列楞了一下，然后仔細觀察了一下許攸的神色，見他神色坦誠不似作偽，才回答道：“因為我是奴人啊，每個奴人的力氣都這么大。”

“奴人是什么人，是一個種族么？”許攸不解。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我就跟你說一下。”嘉百列自作坦然道，實則偷偷觀察著許攸面部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只要許攸暴露出一絲絲的不屑，他都不會繼續說下去，反而會抄起剛剛放下的托盤在許攸的腦殼上摔個粉碎，好讓他知道奴人也不是任人輕薄的存在。

但許攸的反映讓他失望了，眼前的傻大個臉上露出了缺乏常識的尷尬笑容，不斷點頭道：“好，多給我講一點，越多越好。”

嘉百列有些泄氣，但還是解釋道：“奴人是普通人類通過改造產生的低等人種，我們剛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跟你們擁有同樣的權利和地位，但是我出生時，家里已經有了五個孩子，由于實在負擔不起的我的撫養費用，于是將我賣給了村口收小孩的商販。”

許攸一愣，顧不得聽完便出口打斷，問道：“伊耶納斯允許買賣人口？”

“只有烽煙大陸可以。”嘉百列奇怪的看了眼許攸，他感覺眼前這人不傻，但問的問題總是如此缺乏常識。

見許攸仍在聚精會神的聽，便繼續講述，權當是找個人傾訴了，平時可沒有人聽他講這些，：“然后我被送到了離家最近的城市，城市郊區有一座占地面積很大的實驗室，被送到那里時，我見到了很多和我一樣大的孩子，都在七八歲左右。”

“然后呢。”許攸問道，沒想到這個國家欣欣向榮的背后竟有這樣泯滅人性的一面。

“然后，”嘉百列仰頭，像是在追憶“實驗室中的生活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痛苦，甚至可以說是很輕松，因為可以吃的很飽，還能夠學習算數和認字，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打針，每打一次針，我的力氣就會增大一分，初次以外，速度、反應能力、協調性等等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提升，到現在我可以手撕發狂的公牛。”

“后來通過學習我知道這是攜帶入侵基因的蛋白分子，他們將這個稱為基因調制器，我算是運氣好的，因為很多人在注射以后，出現了不良反應，都被帶走了。”

“不良反應具體指什么？”許攸問道。

“會發燒，身上起疙瘩，有些人甚至變成了怪物，長出來三只手，兩只腳，費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嘉百列答道，臉上看不出喜樂，難以想象眼前這個討喜的小家伙——咳，許攸在地球畢竟是已經參加工作數年的人，身體再年輕也無法抹去過往的經歷在記憶中留下的刻痕。

總之，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小家伙小小年紀，已經經歷了這么多事情。

“那些人怎么處理的？”

“不知道，沒有再見過他們。”嘉百列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抬起頭直視許攸的眼睛“你還想聽么？”

許攸點點頭，沒有說話。

嘉百列左右看了一眼，見這里已經沒人，于是解開胸前的扣子，將心口處的巨大縫合疤展示給許攸看。

“后來他們在我心臟處安裝了微型炸藥，用來確保擁有超過常人力量的我們不會傷害到他們，任何人一旦有濫用暴力的傾向就會被引爆炸彈，奧對了，我們在接受學習的時候，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學習什么情況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以及在危機情況下，應該自己的生命保護老板的生命，這個是重點，每次都考，考試九十分以上的算合格。”

“合格的人被賣到全國各地，供客人選擇，我被老板看中，買了過來，以后這條命，也永遠屬于老板。”

許攸點頭：“相當于買了個私人保鏢。”

“確實是這樣，但老板不放心我，把我放在這里看店，店在人在。”嘉百列神色平靜，明明事關生死，卻仿佛事不關己。

許攸拍了拍嘉百列瘦削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想安慰我么，那不用了”嘉百列拍開許攸的手掌“我覺得自己現在活得很不錯。”

許攸就笑：“那就好。”

……

龍晶集團外城分廠，藥研室。

宋林此時在辦公室內來回走動，煩躁的將手中的扇子打開，扇了沒兩下，刷的一聲合上，繼續左右踱步，他這人最好面子，想起今晚被許攸先后兩次羞辱，火就蹭蹭向上冒，再想起自己居然沒有能夠奈何他的辦法，就更氣了。

“砰砰砰。”有人在敲窗子。

宋林回頭想窗口看去，窗外卻沒人。

“撞鬼了今天是。”宋林拉開窗子，四下張望，走廊上空蕩蕩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正打算鎖窗戶卻發現玻璃上貼了一張小廣告，宋林將之撕了下來，一行小字映入眼簾：大力丸！讓你成為真正的男人！

電話：0521-888-3529

背景是一個正在展示肌肉的毛臉男子。

“什么玩意兒，艸。”宋林翻看兩遍，將之揉成一個蛋，丟進紙簍中，然后刷的一下打開扇子，左右踱步，今天那個傻子讓他顏面掃地，還讓他虧了半個多月工資，今天這個大仇——等等！

宋林抱起小紙簍，找出自己剛才丟進去的小紙條，盯著電話號碼，神色變幻不定，一時陰翳狠厲，一時猶豫不決，考慮良久，撥通了上面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