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朱紅色宮墻,光潤似墨玉的方磚。
肅穆威嚴的宮殿下,宮女太監、侍衛百姓,村婦小販聚集在一起三三兩兩的閑聊著。
大臣打著哈欠用自制的扇子給一個宮女扇風。
“唉,我說,這到底能不能行?多少條了還不過!我都快要被曬成人干了,”宮女生無可戀的坐在地上,虛弱的問道。
“早著呢,人家一直哭不出來我們就得一直耗著,”坐在身邊的另一個宮女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神幽怨的看向前面遮陽棚下的電風扇,心里憤憤不平。
身為主演這么拖累劇組進度,還好意思舒服的吹著風扇喝著冰飲乘涼,怕遭罪的不是他們。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誰叫人家咖位大呢!”
“也真是好意思,這臉皮可真厚”
天氣實在太磨人,大家也都不可避免的抱怨幾句。
倒是一個杏眼圓臉丫頭打扮的女生越想越氣,她是新來的群演,還是第一次受這份委屈,眼看情緒就要爆發。
有人急了。
這里這么多人呢,萬一那個有心之人聽了他們說的閑話,告訴了副導,那他們就完了。
幾個同伴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此時都面露緊張。
這時,一人急中生智,朝后面使了個眼色,“你們看。”
其余幾人見此瞬間了悟,心領神會的順著視線看去。
圓臉丫頭也冷靜下來,同時眼底還依稀帶著同情
只見不遠處一棵大槐樹下,坐著一個女乞丐。
干枯的頭發已經打結,還帶著幾顆飯粒。
她抱著雙膝蜷縮在角落里,臟兮兮的身體小幅度的顫抖著,看起來可憐之極。
沒有人愿意靠近她,皆因為她身上散發的惡臭能叫人當場昏厥。
眼底閃過一絲憐憫,有人感慨:“別說我們了,你看她不是更慘,還傻的要命,都這么被人針對了還不走,也不知道圖什么?”
這是很多人所不解的,這個女人在橫店呆了快一年,原先剛來的時候年紀小,還長的十分貌美,一開始大家以為她有大火的潛力,都愿意和她說幾句話。
哪想,后來相處過程中才發現她的不對勁。
不愛與人說話,整天呆呆的沒有什么情緒,念臺詞跟小學生背書一樣結結巴巴。
就連演個花瓶背景板導演都嫌棄。
這樣的女演員即使長的再漂亮也沒有劇組會要,連做群演都不合格,更別提紅了。
有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給她介紹橫店里最苦最臭的乞丐活。
在三十八度的大夏天里,乞丐可不好當,身上不僅又臟又臭,有時候還要吃餿飯,被人辱罵欺負,除非錢高,否則基本沒人愿意接這份戲。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她一個漂亮女生不僅接下不說,從此以后還幾乎承包了橫店里所有的乞丐,同時身上的臭味也一天比一天重。
漸漸的,再沒有人和她說過一句話。
在他們眼里,這個怪胎唯一存在的意義就只是在他們受到不公平待遇或者委屈的時候,充滿憐憫的看上她一眼。
這樣,他們心里便會瞬間得到安慰。
看,有人比他們還慘,活的比他們還累。
“干什么!干什么!一個個還愣這干嘛,開工了知不知道?!”副導演手里拿著個大喇叭,暴躁的吼聲叫眾人打了個激靈。
所有人立馬不敢再討論,收拾好身上的服裝,匆匆的離開。
即便已經發了一通火,但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副導還是很來氣。
捏住鼻子,他煩躁的走向女乞丐,不耐煩道:“你的戲份結束,明天不用再來了。”
艸,要不是和別人打賭輸了,他才不會給她送錢來,大夏天的臭的要死。
耳邊似有驚雷聲,坐在地上的人動作僵硬的抬起頭來。
熾熱的陽光愰的人眼花,折射的光照在那墨般的瞳孔中,顯的空洞又麻木,仿若沒了靈魂。
“哎呦我去!”副導猝不及防間被這一幕嚇的后退幾步,然后嫌惡的往地上碎了口唾沫,“呸,真惡心”。
他就沒見過這么又丑又惡心的東西,簡直污了他的眼睛。
“這是你今天的工資?!彼麖亩道锬贸鲆磺?,直接跟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然后扭頭就跑,活似后面有瘟疫一樣。
一疊紅票子在空中飛散,卻沒看見,地上的女人忽然有了動靜。
她突然倒在地上,整個身體呈不正常的抽搐狀態,還口吐白沫。
然而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前面不遠處那已經開工,熱鬧的地方。
“不,救……找……我要……”蒼白的嘴唇幾不可聞的微顫著。
可惜沒有人聽見她微弱的呼救。
漸漸的,她抽搐的身體停了下來。
絢麗的光線交織在漆黑的眼珠里,空洞的眼神驟然顯現出一種令人心驚的神采。
不遠外,女主演衣著光鮮的抱著倒在地上的男主,表情猙獰的哀嚎著,眼藥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吐血的男主身上。
上演出一幕滑稽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