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是在，一陣砸門聲中醒來的。

緊接著，外面一陣喧嘩。

王珊忙穿鞋下地，剛剛好像是王晗的聲音。

“珊珊，做飯了嗎？”王林一進屋，就問。

王珊一怔，“還沒。”

現(xiàn)在幾點？王珊回身一看，才下午三點鐘。

王晗在最后面，她前面的韓敏慧，手上拎著一個大袋子，塑料袋子。

看起來沉甸甸的。

王珊忙去接，韓敏慧卻沒松手。

王珊悻悻的朝外走，找王濛，和她一起關大門。

要進摩托車，王濛開的是大門，中間的門閂特別的高，而且大門有些走形，開門難插門更難。

王珊拿起旁邊的瘸腿小板凳，踩在上面，使勁的往里按另一扇門，王濛也在下面，用力的推。

“使點勁，快了。”王珊在上頭說道。

緊接著，一咬牙將身子整個靠了上去，“砰”門合上了，王珊將門插，用力的往另一扇的鐵圈里推。

“再用點力，進不去。”王珊說著。

王濛在下面，以腳支地，使勁往前推，推了半天，上面的門閂卻絲毫沒有能動的跡象。

王珊眉頭一皺，“給我拿塊磚頭來。”

接過磚頭，王珊朝著門閂的尾部，狠狠的砸去。果真，門閂前進了一截，前頭插-進了鐵圈。

“你輕點，別砸到手。”

“沒……”話還沒說完，突然沖過來的門閂，就撞上了手。

“嘶。”疼。

王濛在下面，忙問道：“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破了個皮。”

王珊甩了甩左手，上面模糊一片，有破皮出的血，還有門閂上的鐵銹。

王珊忍著疼，又砸了兩下，大門徹底落了閂。

“我看看你的手。”王濛忙去扯王珊的手。

王珊怕她見著害怕，將手背在了身后，“沒事，拿水沖沖就好了。”

“我去舀水。”王濛忙抬腿，朝東屋跑。

王珊剛一進門，就聽到了王林的聲音。“大閨女，做點飯。”

王珊點了點頭。

王林只有讓她幫忙，或者干活的時候，才會叫她‘大閨女’，平時就是“哎”，他們這喊人用的語氣詞，和接電話說‘喂’差不多。

或者，有的時候，會說，“這死丫頭。”王珊的脾氣倔，有的時候不聽話，還會叫她“毛驢子”。

王珊對于‘閨女’這個稱呼，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王濛舉著水舀子，要給王珊倒水。王珊卻要自己來，王濛拗不過她，只能將水舀子給了她。

傷是在虎口的位置，面積不小，好大一塊沒皮，上面的鐵銹，有一部分黏在傷口上。

王珊微微蹙眉，又倒了一瓢水，還是沒洗掉，傷口卻被沖的生疼。

王珊還是知道一些知識的，這樣的情況，要是不消毒，很容易發(fā)炎。

她明天還要用手，去握車把。

想到這，放下水舀子，推門進屋。

王珊記得，上次買的帶酒，還剩個底沒喝。王珊在柜蓋上，翻了一會，才找到那帶酒。

將手伸到身前，右手拿著酒袋子，往上面倒酒，消毒。

好巧不巧，王林正好坐在炕稍，王珊找酒的柜蓋，就在他前面不遠。

看王珊拿起酒袋子，王林出聲，“怎么了？”

“手剛才刮破了皮。”王珊說道。

王林沒說話。

王珊察覺到，屋內的氣壓，詭異的冷了下來。

“一讓干點活，就要藥費。”

王珊手上一抖，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什么舐犢情深，捧在手心怕碰，含在嘴里怕化，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哪里有這樣的人，哪里去找這樣的感情。

也對，有，怎么會沒有，王林和韓敏慧對王晗不就是嗎。

牙齒用力的咬上嘴唇，強迫自己揚頭，不讓眼淚滾下來。

王珊緩緩呼出一口氣，平復情緒穩(wěn)住手臂，繼續(xù)給傷口倒酒。

沒人疼又怎樣，生活還要繼續(xù)。

倒完酒，又在一旁的縫紉機上，找了一塊做鞋剩下的破布，將手纏好，才走出屋子。

去廚房，做飯。

王珊出來的時候，王濛已經(jīng)舀好了米，“做啥呀？”

王珊過了一會，才說道：“和昨天一樣。”

王濛見王珊情緒不太高，沒在說話，去了欄子里，摘尖椒。

回來的時候，王珊已經(jīng)將雞蛋打好，就差尖椒了。

尖椒切碎放進去，蓋鍋，燒火。

王珊只是靜靜地燒火，一句話也不說。她總是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不愛搭理人，總想把最好的狀態(tài)，呈現(xiàn)給別人，負面情緒留給自己，一個人慢慢消化。

王珊悶頭燒火，王濛安安靜靜蹲在一邊。屋內傳來，一聲聲清晰的，撕塑料包裝的的聲音。

過了一會，鍋上冒起騰騰的熱氣，眼見著飯要熟了。

這時候，韓敏慧換下串門穿的衣服，拖拉這拖鞋，走了出來。

手上拿著兩瓣蘋果，其實，應該說是四分之一份蘋果。“你姥爺給的錢，讓你倆多吃點。”韓敏慧說道。

王珊最喜歡的水果，就是蘋果。覺得咬起來夠硬，吃起來夠脆，尤其是，看著整個蘋果，在自己嘴下，一點點變少，王珊覺得那感覺很爽，很有成就感。

雖然，這種感覺基本上，只有年三十除夕夜時，才能體驗一次。

大年夜，王林每人會發(fā)一個蘋果，說蘋果諧音好，新年一定要吃一個，好平安。

但這次，王珊看著蘋果，卻沒接。

韓敏慧見王珊沒接，欲轉身，“我給你爸送去。”

王珊以最快的速度，拿走了蘋果，接著塞到了王濛手里，“你幫我拿著，我手臟。”

王濛吮著蘋果，伸手接過來，“好，我?guī)湍隳弥！闭f的傻乎乎的。

對，王濛就是吮著吃蘋果，不是她不知道，蘋果該啃著吃，而是一小塊，啃著吃太快，一轉眼的工夫，就吃完了。

王濛這樣，能吮上一下午，還樂呵呵的。

王珊為此，和王濛說過幾次，但她不愿意改，王珊也就沒再說。

王珊的想法，卻是截然不同的，即便是一小塊蘋果，也要吃的體面，吃的像個樣子，吃的有氣勢。

王珊基本上，到手，就吃沒了。

“我這塊，你吃吧，咬著吃。”王珊說道。

王濛卻狠狠的的搖了搖頭，“我不要，這一份是你的。”

“我沒胃口。”王珊說道，她現(xiàn)在，是真的沒有胃口。

“那就留著，留著我要吃完你再吃，咱倆一起吃完，省得你饞。”王濛小大人似的說著。

“行，就聽你的，等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