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語然聲音發著顫儼然已經有了哭腔“我還不是心疼你，你看你做了這么多，她領情嗎？”
這次門里沉寂的更長，只有季語然低低的啜泣。
許久，就在南笙打算上樓之際，才聽見那帶著滄桑的女音道“傻孩子，媽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
“南笙和她爸爸雖然看著感情很淡，但是不代表她爸爸就不在乎南笙。”
“不管她領不領情，我必須這樣做。”
客廳的鐘擺滴滴答，站在樓梯口的背影瘦削單薄，頓在那兒良久沒有動靜。
清晨的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南笙睡得半夢半醒，腦子昏昏沉沉。
下得樓來，眸子半睜間迎面走來一個人影，歲月善待的臉上皆是溫和的笑意“南笙，我煮了你喜歡吃的紅豆粥，快去吃飯吧。”
南笙擦著眼睛的手頓了頓，南越明已經坐在飯桌上首，她放下手嘴角浮上一絲淺笑“謝謝阿姨。”
她抬步走過去坐下，季語然在對面聽的聲音抬起頭，嗓音溫潤“南笙，等下我要去書店買點資料，一起去吧。”
“……”
咽下嘴里的食物南笙才淡淡開口“我有點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你一天到晚悶在家里，就是沒病也得悶出病來，語然邀你出去也是好意，我看你就跟她一起去吧。”
季語然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上首的南越明報紙放在桌上，語氣不容反駁。
清甜可口的紅豆粥小火慢燉的軟糯細膩，南笙手里的勺子一頓，聞著鼻尖的清香也沒有了進食的欲望。
“我不吃了，你們慢吃。”
小碗一推，南笙站起來，季語然猛然拔高的聲調里掩飾不住的可惜“不吃了，這紅豆粥從六點開始熬的，小火慢燉了一個多時辰，倒掉的話太浪費了吧。”
南越明跟著皺眉“這是阿姨特意為你熬的，忙活了一個早上，多多少少再吃一點。”
飯桌上陷入沉寂，廚房門口站著的人無意識地絞著身上的圍裙。
南笙低下眸子斂去眼中的情緒，坐下來狼吞虎咽般一碗粥轉眼見了底。
“我吃飽了。”
上得樓關門之際，南越明低聲的怒斥傳來“一大早的就任性，擺著個臉給誰看，也不知道像了誰。”
“行了，孩子是不舒服，你血壓高，少說兩句。”
“你就慣著她吧，這樣下去哪天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
“篤篤篤。”
咔噠一聲，門外一張和善的臉，對上南笙的視線眼里笑意更濃“你晚上沒吃飯，我下了碗面條，快趁熱吃吧。”
手上端著的面碗熱氣騰騰，南笙眨了眨眼抿唇讓開了門。
她站在門口看著那個背影小心翼翼的放下碗頭也不抬的叮囑“這面啊，要趁熱吃，久了坨掉了就不好吃了。”
“你也別跟你爸置氣，他做什么事情都是為你好。”
“那天一氣之下打了你一巴掌，現在還后悔呢。”
宛若家常一般的絮絮叨叨近在耳邊，南笙忍不住問出了浮在心頭的話“阿姨，你不喜歡我吧。”
燈光下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炸的怔了怔，隨即恢復如常“你說什么傻話呢，你和語然都是我的好孩子，我待你自是同她一樣的。”
南笙聞言唇角勾了勾，眸光閃動并未說什么。
“……”
“南笙，我喜歡陸淮，從初中就開始了。”
“我喜歡陸淮……”
“南笙……”
“……”
溫潤嬌柔的嗓音宛若魔音貫耳在耳際不斷響起……
“南笙姐，南笙姐，醒醒……”
一陣猛烈的搖晃讓她回到現實，睜開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臉上都是茫然。
“南笙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趙小云端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眉頭微皺，可見是真為她擔憂。
南笙從靠著的椅背坐起，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才道“我沒事，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自從那日遇見季語然，她就總是夢見過去的舊事。
那些記住的沒記住的，還有被她刻意遺忘的紛亂記憶沓至而來。
南笙真的只是單純的睡眠不足，可是想入非非的趙小云誤解了她的意思。
只見她嘴角掛上一絲揶揄的笑意拉長的“哦。”一聲繼續道“熬夜嘛，我懂得。”
“你懂什么？”
“你和崔醫生啊。”
趙小云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點到即止。
南笙心思轉了轉就明白這丫頭想到哪去了，她哭笑不得的戳了趙小云腦袋一下斥她“你腦子里整天想些什么東西呢。”
“我早跟你說過了，崔醫生不是我男朋友，我……”
“我知道啊，你有男朋友了嘛。”
趙小云打斷南笙的話見怪不怪的道“你那男朋友這么久了都沒見冒一下頭，誰知道他玩真的假的。”
“我看還是崔醫生靠譜，長得好看又有紳士風度，收入也穩定，簡直就是現實中的高富帥啊。”
“……”
說到陸淮，南笙仔細算算，確實有兩月沒見到他了，剛開始還能偶爾視頻發個信息，后面他說要出去訓練直接就音訊全無了。
她拿出手機，對話框里陸淮的信息還停留在兩月之前的凌晨一點。
一旁的趙小云還在不停碎碎念，南笙沒好氣的敲了敲她“那么喜歡崔醫生，干脆你要回去算了。”
“我也想啊，可是崔醫生哪能看得上我啊。”
趙小云噘著嘴受到莫大的刺激似的“我長得也沒你好看。”
“……”
“照你這么說，長得不好看的人都沒資格找對象了”
趙小云聳拉著腦袋，活像一只被拋棄的流浪狗搖了搖頭。
南笙這才抬眼仔細瞧一瞧趙小云。
眉眼皺成一團了苦大仇深的樣子，南笙不禁疑惑“你這是怎么了？”
“……”
“家里催著找對象。”趙小云無可奈何的開口“真搞不懂他們，上學的時候三令五申不許找男朋友，現在畢業沒多久就開始催了。”
“這對象又不是買菜，哪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啊，我媽在家里備了一沓照片等我回去相親呢，煩死他們啦。”
“呵……”
南笙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她轉身取下外套披上才道“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南笙姐，你家里沒人催你嘛？”
站著的人有一瞬間僵硬，隨即動作緩慢的把衣領里頭發抓出來才低聲開口“我沒有家人了。”